嗯?我怎么知道?大兄弟, 你不觉得这种话是废话吗?

“一看就知道了。”赵青寒叹了口气。

银华听到以后更是慌乱,他手中的椅子不小心磕到地上,发出一声响。

“很...很明显吗?”他的耳尖飞速染上红。

大哥, 那可太明显了!光刚刚打个麻将,你俩就得“眉目传情”好多次,你看小妹妹的眼神可太明显了!

“明显,我第一次见你们就发现了。”赵青寒平复内心的怒吼, 故作淡定地说道。

“之前也有人这样说过...”银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空气里仿佛冒着局促的因子,他不知道做什么为好, 拉开椅子坐下,他将脸埋进双手中,好平复突然涌上的热意。

衬衫的袖子顺着动作滑下, 露出一小截被纱布缠绕的腕子。

赵青寒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细烟, 她被狗粮塞得头秃的心, 现在缓解了不少。

刚将烟凑到唇前,她就听到对方有点哑的声音:

“麻烦你不要, 告诉梦云。”

赵青寒瞥了他一眼:“那当然,你俩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肯定不会去多嘴告诉。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告白啊?”

与其这样黏黏糊糊地、天天“打情骂俏”, 赵青寒看他俩那是一个怒其不争,感觉明明只差了一层窗户纸,却好久都没有戳破。

她一个外人都急成这样,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银华呢。

坐在椅子上的人很久没有动静,他缓缓放下捂着脸的双手, 那双桃花眼里的黑色瞳孔略小。

他脸上的红霞全部退却, 整个人从无所适从回归到远超寻常的平静。

宛若蕴含了所有无法吐露的情绪, 接下来的话好像要耗费所有力气,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应该不会表白。”

赵青寒将拿着的烟捏扁。

“喂,要是有点男人的担当,如果真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不好吗?”赵青寒差点被气笑,她以为对方只是打算慢点表白,没想到是连表白的想法都没有,“我看你这小子也不是孬种,怎么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银华听到后没有说话,他的眼尾有点红。

默不作声地将袖子挽起,他沉默地将缠在手臂上的纱布解开。

屋外夜雨如期而至,淅淅沥沥。

赵青寒朝着厨房内走进几步,雨滴溅落到后背,激起一阵寒凉。

她看着椅子上的那人将缠绕的纱布解开,一层层白色包裹下,那些狰狞的黑线暴露在视野中。

那些黑线仿若有呼吸般,盘踞在皮肤上,又像深入在皮肉内里,此时已经生长到腕口处。

他抬起手,指到腕口下方:“两周前,这些黑线在这里。”

手指缓缓挪动,前进到距离碗口1cm的位置:“一周前,它在这里。”

“至于现在,你也看到它长到哪里了。”银华垂下头,将纱布再度绑上手臂,动作缓慢有力。

他的声音渐渐嘶哑,似乎是在努力平复无望的情绪。

赵青寒拿着被捏扁的细烟,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夜雨忽而变大,群山不知哪处响起雷声。

“你见过用了特效药,稳定丧尸化后也会恶化的人。我已经是半人半尸,身体如你所见地在逐渐恶化,”男人的心里压了一座大山,所有的崩溃呐喊都湮灭在山间,只留下穿河而过的微风,“说不定是一个月后,说不定就是明天,我就可能会突然恶化变成丧尸。

“我不能,去拖累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青寒将烟放进嘴里,用力打了几下防风打火机,却怎么都没点燃,她暗骂了几声。

等打火机好不容易点着,她猛吸了几口烟,任由烟雾笼罩视野。

“既然你已经有想法,那如果以后你变成了丧尸怎么办?”赵青寒低头玩着防风打火机。

银华缠绕纱布的动作一顿,他似乎是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几乎不用犹豫就说道:“我会在身体恶化变成丧尸之前,提早离开的。”

赵青寒叼着烟,突然笑了下,最后是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她咳了几声:“小子,你倒是把自己安排得挺明白,但是感情这种事嘛,一个人是说了不算的。

“你可别小瞧那个小妹妹。”

赵青寒自觉自己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今天实在是看不过眼,才特地来询问了一句。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她恰好是一个迷信的人,如果能凑成一段姻缘,也好给自己积积阴德。

成梦云说银华倔,她自己也不遑多让。赵青寒看得出成梦云对面前这人深埋的偏执,这小子说身体恶化就离开,她可不相信小妹妹会任由他离开。

赵青寒见银华有些不解,她也懒得出声解释。

刚将烟蒂扔到灶台下烧柴火的地方,赵青寒就听到屋外的雨声里传来脚步声。

磅礴大雨中,穿着白色睡裙的长发少女撑着伞快步走来。

“你们在这聊天呢,外面下了大雨,我想着你俩可能没伞。”成梦云提着裙角踩过湿漉漉的石子路,她手里正握着另一把折叠伞。

虽然房屋里有屋檐可以避雨,但是修葺得较窄,碰上大雨,非常容易将自己淋成落汤鸡。

“你们在聊什么啊?”成梦云走近厨房,将撑开的伞收起,抖落雨上的水滴。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昏暗的厨房内的两人。

“就是随便聊聊,”赵青寒走到成梦云跟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折叠伞,“谢谢啊小妹妹,你可帮了我大忙,我还在想这么大的雨,我该怎么回去呢。”

她撑开伞,似乎是一点都不想久留打扰二人,迅速大步走进了雨里。

“华子,好晚了,该休息了。”成梦云笑着招呼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嗯,”那人站起,来到成梦云的身边,他小心取过她手中的伞,“我来打吧。”

银华看着她被雨水沾染得有些湿的发尾,他神色微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成梦云没注意到,她开心地走进银华的伞下,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她说道:“华子,你还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有天你得在学校值日到好晚,但是那天傍晚却下了大雨,我给你送伞,但是雨太大了,我到你的班门口的时候,差不多全身都被淋湿了。你中学的时候脾气不好,把我骂了一顿,回家的时候一直将伞往我这倾,结果到家了,我俩都成了落汤鸡。”

她说着说着发起笑来。

“我记得。”银华举伞的手很稳,伞面朝着身边的人倾斜,一如话语中所述。

厨房离卧室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直到进了房间,成梦云都没有等到对方的下一句话。

华子,不是这种对她只说3个字的人啊...?

成梦云有点困惑。

屋里还亮着,矮桌上两张黑白照前燃着烧了半截的白蜡,香薰蜡烛已经在多次使用下燃烧完毕。小桌子上的白蜡前,还摊着那本从度假村薅来的旧地图册。

成梦云说是要睡觉,但是她躺在**半天睡不着,干脆爬起来看会儿地图,分析明天应该往哪儿走。

经过前几天辛苦的“开山”活动,长生村的村前村后道路上的障碍物都已经清理干净,清理出的碎石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既然障碍物已经在几天前清理完毕,计划表上的“探图”计划也摆上日程。

在3天前敲定了往坟山后的路走,4人整理行装,带上应急物资和食物,就立刻开始上路。

车子早在进村没两天,就被强行开进某家院子里停放好,这村里栽的老槐树都枝繁叶茂,哪怕下大雨也能挡住很大一部分雨水。车辆毕竟是出行的重要工具,将其保护起来是重中之重。

4人也没开车,权当探图+“夏游”往外头走。没走多远,就老能碰见之前产生的山体滑坡,用碎石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

成梦云庆幸没有图省事,开车来探图,不然没走十几分钟就得停一次。

除了森林茂密、虫子很多,杂草野花将路挤占得严严实实,探图进展还是很不错的。4人本身体力就好,脚程也快,几个小时就翻越了一座山。

周边荒无人烟,连绵的山群携带雾气,没走太远,4人就返程了。

明天打算第二次出远门,成梦云想着睡不着,不如看下地图册,规划下行走的路线,顺带决定要不要去前路上的某些村子。

“我规划了几条路线,华子你看看,你觉得哪条不错。”成梦云欢天喜地地将铅笔浅浅勾出路线的地图册递给银华。

对方接过后,认真看了很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成梦云无端觉得银华的话疏离又客气,话语间带着礼貌。

她缓缓皱起眉,心底没来由地微微抽痛。

她茫然地紧攥住手心,却感到微凉的触感传来。

惊醒般将手中的玉坠展示给面前的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晚上不小心将你送我的礼物扯断了,我刚刚把它修好了,只是系的结有点丑。”

她素白的手心里,躺着开怀大笑的弥勒佛,串的绳子上打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那人点点头:“不丑,挺好看的。”

他走到雕花木床边的另一张矮床边,那是用晶核雇佣巧巧做的新床。

“抱歉,我有点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他的声音有点哑,似乎是在竭力克制某些难以道明的心绪。

“啊...好。”成梦云有些手忙脚乱地将玉坠戴在脖颈后,上了雕花木床。

屋里的白蜡熄灭,身边传来“吱呀”一声响,那人躺到了那张矮**。

成梦云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她微微偏头,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佛,她在黑暗中看向那人模糊的背影。

她晚上的时候,看见外头下大雨,很早就出了房门。

还没走进厨房,就听见那俩人隐约的对话声。

她停在雨中,许久没有动弹。

后面她听见了女人的大笑声,屋里的那俩人似乎聊得很愉快。

等房间里渐渐没有声响后,她才撑着伞缓慢凑近。

后来,她看见了银华的双腕,那里缠绕的纱布好像被重新绑过。

她微微垂下眼,攥紧了手心里的玉坠,将翻涌而上的念头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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