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了，虽然还有着当年的风韵，但她的眼神憔悴，妆容已经盖不住眼角的皱纹了，比起芸裳顾盼林婉，她明显过的一般，她的手紧紧牵着身边的姑娘，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妹子。

应该是她嫁过去之后生的女儿？

她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可爱，有种很让我陌生又熟悉的亲近感，她的眉眼多少像我母亲照片里年轻时的她，那张泛黄的旧照片里，过去的影子在早日浮现。

我们是有过几个还算不错的小年夜，但那样的日子太过短暂模糊。

“生母？就那个抛弃你的？呵呵。”慕雨眠皱着眉头，正想用她的那极其犀利的眼神让这个女人滚的时候，慕芸裳拉住了她。

“秦欢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雨眠，我们回去吧？”慕芸裳看了看我，她知道无论如何母亲再怎么样都是母亲，我有自己的判断，也不会赶尽杀绝。

“你好，你是？”我假装不认识，或者是带着几分恶毒或者是带着几分讥笑？我不得而知，我现在的生活非常好，好的在这座大都会中也如此耀眼，可她却平平无奇。

现在估计是知道我赚了钱，家里又有难处，在父亲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她是不会伸出援手的，但窃取金钱果实的时候，那是闻风而动。

当然，之前父亲都是小富小贵，她估计也看不上，她躲在杭城，一定是也有个不错的生活。

“秦欢…我，我是你妈妈…”她脸上的神情有些难堪，压低了声音。

夏芷直接靠在我耳边，“去楼上办公室吧。”

“不用了，我们出去说，不打扰你们工作。”我虽然不会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但那个办公室，我自己的办公室，见不得那些所谓的家长里短还有曾经抛弃我的母亲诉苦的泪水。

那儿满载我和自己心目中喜爱姑娘的美好回忆，不想被苦大仇深裹挟了。

说实在的，我连杯热水都不想倒，我那个年头，或者说我那个时候，单亲家庭是很遭人诟病的，更别说小县城里的老阿姨们嚼舌根的水平很厉害，我都不知道谁说的，我们班同学就都知道了。

初中前基本都被莫名其妙的孤立，高中了才开始好起来，因为没有人关心家庭，都是住校，林婉也是好老师了。

我是不可能回忆别人的母亲带着自己儿子回家路上买点东西吃的时候，我躲在角落里没什么钱，只能自己走回家，眼巴巴看着的那种神情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讨厌所有苦难的生活，我更不愿意赞美苦难，说什么苦难让我坚强，坚强？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婉顾盼慕芸裳？我骨子里有缺乏某些安定感。

只能说我还好没心没肺，还好能偷偷玩dota，不然童年必然是灰色的。

苏茗雪捏了捏我的手心，“你好好说话哦，不要太…留点情面吧？”茗雪永远是善良的，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之后也不会用太过恶毒的眼神，不会像慕雨眠那样马上表现出来。

夏芷是沉默，冷处理，不发表情绪。

但茗雪真的不是什么逢场作戏，她在某些方面大度的过分。

我点点头，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就带着我的生母出去了。

那个年轻的妹子一直有些好奇又有些谨慎的看着我，她眉头微皱，她穿的就还不错，都算是大众但不廉价的牌子。

衬得她青春洋溢。

“秦欢…你是不认得…妈妈了吗？”那个女人笑的有些勉强。

“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两个字呢？都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说吧，欠了多少钱？是不是跟现在这个男人又过不下去？知道我有钱？”

“不是…不是的，秦欢…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我现在也衣食无忧的，就守着自己的小生意，我只是听说，听说你在这儿，就想带着你妹妹过来…”

“她不是我妹妹！”

“妈，你能不能别这样子…？都不是一个家庭了，不是一个世界了，你非要硬凑什么？？”这小姑娘说话也很扎心，她倒不是被宠坏，她的目光也没有太多的恶意，是真的属于那种，给我添麻烦了的眼神，无奈的尴尬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小梨你能不能别说话，我带你来见哥哥，我就是想看他一眼！你真的很好笑，我还不能看看自己的儿子么？我以前犯了错，难道就要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我当时是没办法，没办法，秦欢一定能理解的…”

“我为什么能理解？我想请问您，我怎么理解？”我带着礼貌的笑容，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情多少有些夸张的，眼神里的那种殷切一定有市侩的成分，我只是疏远的笑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眼巴巴的看着我，想盼着我对她说两句好话。“妈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没别的意思，秦欢。”她挥挥手。

“是么？如果只是来看看我，你为什么要非要来我公司呢？”

“我只知道你在这儿工作，我只能在这儿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工作？听谁说的？我并不常来公司…”我微眯着眼睛，继续给着她压力。

“妈，够了吧，人家都不想让你丢脸了，回去吧，真的回去吧！”这个叫小梨的妹子很难堪无奈的抓着我生母的手。

被她甩到一边，“你这小孩子，你知不知道生活的苦啊！你秦欢哥哥现在发达了，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你呢？你什么用都没有！你在杭城读书工作生活，都需要仰仗你哥哥，妈妈是为了你好！”

“哦？不单纯是来看我了？”

“秦欢，我真的很想见你，我没有说谎，但现在…现在你也知道，日子不是很好过，我不是想问你要钱什么的，只是，希望你能带带你妹妹，我先回去，白月梨，你赶紧给我叫哥哥，妈妈先回去，你跟你哥哥好好说说话，请他吃个饭，看看能不能让他安排下，让你在公司实习，也成为个什么大网红。”

这女人市侩的有点可怕，她抓着我不放，我很想骂她两句，但话到嘴边，当着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妹子面前，着实有点说不出口。

她确实不是为了面子，不是为了这个那个的…

“妈，你怎么这样？我怎么可能留下来啊？？”

“你一定要请你哥哥吃饭，妈拜托你，行了？我可从没求你做过什么事情，你现在出国也出不去，大学也很一般！你哥哥他很讨厌我，也不会正眼看我的，但你就还好，我知道的，秦欢，我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就很善良，打小就…”她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情绪，那种市侩下的失落和惆怅感。

像是努力挣扎后一无所获在暴雨中搬家的蚂蚁，以为自己有点家当，可掏出来，不过是半颗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