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我就好,讨厌自己做什么?”

“你能别说这种可恶的话么?我能讨厌的起来,我会不讨厌不憎恨么?就是一边讨厌不起来你,一边被你的话扇动蝴蝶翅膀,我现在居然开始讨厌吴渊…”慕冰凝的眼神中略带着痛苦和犹疑。

她毕竟还是太清纯了,她的心对于远方的苦难相当敏感,看到吴渊不为所动,却会为那个在我眼中并不算过于悲惨的何丽流下热泪。

慕雨眠这种坏女人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太好,她并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水准,而是知道痛苦但无视,她冷血也并不嘲笑,只是完全忽略别人的喜怒哀乐,只看自己,纯粹的以自己和她暴虐横流的情感为核心。

所以我对雨眠讨厌肯定是讨厌不起来的,没办法不受她摆布。

冰凝是不同的,她…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我只能这么说,如果没有我,她可能真就一辈子陷在吴渊的家庭中,痛苦煎熬。

我知道自己不该对吴渊做有罪推定,但我必须要给自己一个理由。

更别说,我确实想要守护慕冰凝的美好,保证慕冰凝的纯洁和独立。

她的灵魂就应该不受束缚,有爱情,生活一定是充满希望的,这时候再去磨练文笔,慕冰凝的散文诗和她的远方就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把苦难当成理所当然,非要脱掉自己属于龙鼎的皮来做普通人也能做的事情,我不会过度扭转慕冰凝的价值观,但她必须要挺身而出。

要说些话,而不是顺着慕雨眠,软弱的只能逃避。

人善被人欺,雨眠这人你要是敢退,她就能鲸吞蚕食掉你的一切。

“冰凝,要不我们在这儿留一天?看看小镇的夜晚?”

“你…是想着做什么?得寸进尺?”慕冰凝推了推我,“秦欢,你能不能别抓住我现在心里薄弱的时候对我狂轰滥炸,你现在要是…要是跟我做了那些事情,我…”

“不会的,我只是想在陌生的城市和你有次邂逅,我们都已经开始无病呻吟了,还不如爱在日落黄昏后?”

“我不爱你…”

“你骗得了自己?”

“你能不能别用这用不假思索贪婪的眼睛看我,从来没有哪个男孩子和你一样,这么直勾勾又不要人讨厌,你被雨眠带的可真坏,坏透了,你怎么能这样子?”冰凝的傻白甜实在是,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只是用眼神看着都受不了?你是被压抑了多久?吃点菜吧?这儿味道还不错。”

“那你不要看我,可以么?被你这样看着,我吃的下去什么?”

“所以我坐你身边啊,坐你对面你一抬头就看我。”我们其实靠的很近,冰凝小口小口吃着,我给盛着汤。

“我自己来…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太中意你了,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忍不住想要献献殷勤…”

“不要你的殷勤。”但慕冰凝还是双手接过碗,小心的放在自己身边,尝了口。

“味道还可以么?”

“又不是你自己做的,谈论味道?我们只是饮食…花了钱味道能不好么?小镇里的餐饮都这么发达,雨眠和你每次和你吃的都很好,何丽吃的是什么呢?那些人…能有一点机会…”

“下次我做给你吃,我们吃家常菜,好么?”

“我在跟你说那件事。”

“我在跟你讨论我们的生活,我们以后的日子。”

“粗茶淡饭就好。”

“食不厌精,我不会容许你吃差的,只有酒足饭饱,你才有力气关心除了粮食和蔬菜以外的东西。”我的眼神很是微妙。

“你又来?”

“那,答不答应跟我去住刚才我们路过的,略微有些沧桑的,这座小镇的国际大酒店?”

“秦欢!”慕冰凝有些羞恼的脸红着。

“你现在就想带我去开房么?”

“我是怕你舟车劳顿,休息一下啊…我们开两个房间不就好了?你在想什么?”我真的是真心的,虽然我现在的话确实没什么可信度哈哈。

慕冰凝愣了愣,“我…秦欢你…”她那一低头的温柔,真有单不胜凉风的娇羞了,“怎么这样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她小声的嗫喏。

“住一起吧,我想和你住一起,我非常不要脸的,想跟你住一起。”我心头一热,本来想在慕冰凝面前保持正人君子,但我发现自己说那些所谓绅士的话,虚伪的要死。

这儿没什么外人,有的只是我们,小镇的天空,夏日的蓝天白云,阳光在茂密的梧桐树中穿行。

“我们等会去书店转转,大城市的书店都没什么人,小镇的书店,人一定更少,我们买本书,回去在枕边看,好么?

找你喜欢的散文,杂文看?”我柔声说着这些漫不经心的话,这是我跟其他姑娘根本不会说的浮生闲情,慕冰凝身上带着不属于小镇,起于青萍之末的风。

我想到了自己名字的谐音,想到了人间有味是清欢。

再想到浮生六记,那种趣味是刚好能放入喉间的桂花糖。

但我也不愿意只做浮生六记里的游山玩水,只是记录闺房的乐趣,要偶尔赌书消得泼茶香才有意义。

我跟冰凝,是淡淡风溶溶月,不是浓得化不开的夜。

“我不做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

“就当是陪我这个庸人,这个坏男人,这个总是乱你心情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去书店附庸风雅,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很文青,好么?”我低声的说话,脸颊碰到她的发,我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她柔软纤细但多少有力度。

“你在消解我的梦想,你嘴上许诺自由,但只是在阳光下给我一支不能吃的放在精美包装里的冰淇淋,马上就要融化。”看看,冰凝多聪明?

“我们只是在路上暂时偷闲,只是一点偶尔任性,是因为我,是你在迁就我,可以么?”

“好吧。”慕冰凝万分犹豫后,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真的是个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冤家,我现在吃的每一口,都是你这坏人的糖衣炮弹,风花雪月!让我没法逃避你的那些坏心思。”

“哪儿有糖衣炮弹用糖醋里脊的和莼菜汤的…没那么物美价廉的好事。”

“就有,你说的每一句都在给这顿午餐加料,让我胡思乱想,优柔寡断,我明明是来”慕冰凝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我跟她十指相扣,“是来相信未来的,不是么?”我说完这句,她的眼眸里有思绪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