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说为什么文青加上浪漫幻想,必然失败的原因。
这不是歌里的世界,现实里尘土飞扬。
慕冰凝不管穿成什么样子,她潜意识里都还有最基本的搭配,礼仪,与生俱来的美感,她不可能再继续作践自己,非要把乌黑的长发弄的草黄,非要蓬头垢面。
她收拾的很得体,不,已经不单单是得体了,她的牛仔裤在普通,再浅蓝,配上她,至少在我眼中,就有种低调内敛的美感。
没有任何的小饰品,没有金项链钻石白银也依旧不沾红尘,她确实刚吃了鸡腿,刚剥了茶叶蛋,但有些人用手去剥就很脏,可慕冰凝呢?
她该给温暖的时候不给温暖,该给希望的时候转身离去。
她并不是不清楚人情世故,只是…人心不是机械的拨片和弹簧,而是复杂精密的仪器,那些琐碎灰尘钻入齿轮,这个何丽时间几乎已经停止不转了。
她的到来几乎粉碎了何丽一切躲避的理由。
人家从一开始就不是玩捉迷藏,不想让你找到她。
但我也不能说冰凝是错的,关心是必要的,看望同学绝对没错,她消失了这么久,至少冰凝会挂念。
慕雨眠的眼中只有阶层…对等才能对话,不过,对我倒是破例,其实也不是,雨眠就是有种狂傲,桀骜和洒脱。
我知道雨眠坏,但就是爱的很。
慕冰凝是不得人心的,是反直觉的,就像慕雨眠来关心我,那她肯定是想跟我狠狠的做,要把我灵魂都暂时吸干了。
我当然不会劝住慕冰凝,慕冰凝对社会解构的了解,明显很片面,但我有时候就需要这种片面。
我跟着冰凝,她冲出去之后,我也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她跑进了公交车站。
毫无选择的坐上来其中一辆马上要开动的车子,我也跟着跳了上去,看了一眼目的地,没有一站是我认识的。
她终究还是有点难以理解,难以释怀,没法用平和客观的心态来看待这样的故事。
当然,大家终究是年轻的感性的,说什么告别青春,实际上都想死死的把青春住在手里。
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咬着唇,忍住哭泣的声音,侧过脸去。
“我跟你说过的,慕冰凝,有些时候,人的善良反而像是利刃,你获得了一切…”
“我已经放弃了作为慕家,龙鼎…所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头衔,我穿着普通,只是作为朋友,我这次只是想写一些东西,相信未来,热爱生活,我想鼓励一些…”
“你放弃了?谁知道你放弃了?
慕冰凝,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恶心,最卑鄙的事情上是什么?
就是他喵的,用普通人的痛苦,用那些生活失败者的苦闷,来编写成什么相信未来的诗歌,来赞颂她们的努力。
我们作为文人,你中文系,我新闻系,如果是为了鼓励人们去写东西,那大可不必,鼓励,说好话的,有的是。
知识分子就是要揭开伤口,在血淋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里,挑出那些溃烂!
而不是去粉饰,难道你能把何丽在小县城里的这幅样子,写成她貌美如花?
你再怎么样装的跟平常人一样,你连骨头,都是挺直的,你就是带着来自龙鼎,来自高傲家庭的优越感,你觉得没有,真没有么?
但当你天仙下凡的模样站在那些失败者面前,所有暖心的鼓励,都是居高临下的嘲讽。”
我深深的看着慕冰凝,这时候的趁热打铁,绝对让她怀疑人生。
“慕冰凝,我看过你写的文字,你的文字,虽然并不是无病呻吟,但总是幻想着用那些浪漫的,不切实际的东西,去填补所谓人性的空白,这不可能。
如果你没有拥有龙鼎的股权,你的帮助,你的怀抱,只是一句笑话,你们只能抱头痛哭,却无能为力。
想想看,何丽如果遇到的是你这样的上司,她会不会离开杭城?会不会现在毫无生机的看着点,和你说那样的话?
你的股权,不该是慕芸裳或是慕雨眠给你的,10%,肯定是你父亲给的。
这是给你的馈赠,你拱手让人,说什么自己要告别青春,进行一次旅行?
如果你的旅行只是所谓的从别人的悲惨中找寻慰藉!只是用何丽这样的人来反衬你并不是那么可怜,假装自己孑然一身。
你不属于边陲小镇,我们就是在旅游,无论,你装的多么衣衫褴褛。
你依旧要回到杭城。”我的话语并不轻,我早就了解文青的通病,我曾几何时也是,苏茗雪见到的那个愤世嫉俗的我,很快就消散了,因为我那时候追求苏茗雪,觉得这世界上一切都是美好的,得不到是,周围的树木都在扭曲。
人只是个情绪化的动物,文青的呼唤,大多时候是也叶公好龙。
财富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指望着慕雨眠慕芸裳这样资本中的巅峰良心发现?
想多了!
我知道慕冰凝还没有交出股权,空有一腔热血和文笔的文学少女,永远掀不起波澜。
“秦欢,你能别说这些么?我根本就不是!我跟她们不一样,这股权也并不是我父亲给我的,龙鼎是我母亲一手培养起来的。
我只是还给她罢了,我确实没有想到何丽会这样,但我绝不是故意…
美好的愿景肯定会一次,但不会有第二次,生活不会总是那么不如意!
这是我的告别旅行,我只希望你能安静在一旁的看着,不要带入你的情绪,不管我是落泪还是分离,不管我去哪里。
我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了,剩下的日子,就是嫁作别人的妻子。”慕冰凝的眼神里,已经对我没那么淡定了。
我凑近她的耳边,像是魔鬼般的问了一句,我找到了她的软肋。
我呵着热气,“那慕冰凝,你觉得到时候,吴渊会真正的尊敬你,不让你生孩子么?他会不会用家庭的锁链锁住你,让你永世不得翻身?你当然要比刚才的何丽好一点,可能婚后还能保持美丽,但说句实话,你可能都没她这样安静的午后…”
我当然在危言耸听,但慕冰凝的不自觉地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