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青青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场挑挑选选，我们找着要收摊打折的水果，切了半个西瓜八块钱，我们找到了最便宜的鱼，刮好鳞片的鲫鱼，16块钱，我跟青青躲得远远的，看着师傅杀鱼。

我让青青买了两个番茄，我挑了土豆，狠下心来20块钱买了半斤猪里脊肉，一把四五块钱的小青菜。

我们当时也犹豫很久，因为说了晚餐只能吃50块，不算水果。

但实际上这样的消费成本已经很多了，50块钱加上20左右的水果，70块钱，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过拮据的日子了。

我们也买了不少东西，我打算两手提着快点到家，但她非要挽着我的手，我们穿过人群，市集，巷陌，回到小区，用那非常简单的厨房和新锅做饭，我在案板上切着菜。

厨房实在是拥挤，我们两个人总是要碰到，但没有半点时间浪漫厮磨，锅里一下子就要烧开了，我们里里外外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才做出了还算不错的菜。

番茄鲫鱼汤，炸猪里脊，土豆丝，还有一份青菜。

我把半个西瓜切好，当做吃饭时的甜点。

我们两个坐在很小的，刚刚好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小餐桌边，因为出租房已经是没有位置了，饭菜看起来也算丰盛，我吃的也很饱，这儿还不错，至少还有冰箱能放残羹冷炙，虽然我们这一顿吃完，也没剩下什么。

就只剩下一点鲫鱼的骨架，番茄鲫鱼浓汤也算是我偏爱的味道了，能差不多掩盖掉河里鲫鱼的土腥味，鱼汤会有种奶味，算是从前的廉价美味。

这种廉价美味只能用来偶尔回忆，20块钱的里脊肉不算太嫩，差强人意。

在这过程里，我们交流不多，谈话很少，但彼此都有种默契。

“味道真好，吃饱了青青。”我一边收拾着一边起身。“我差不多要回家了，你准备准备，也要开始直播了吧？”

“秦欢，那，你回家了，晚上还回来么？”青青很是期待。

“当然，我会回来的，晚上就不跟你再来一次了，我们明天睡醒再做~好啦，我打包下厨余垃圾，你擦下桌子？我顺便把碗也洗了。”

“我来吧，什么都让你做了。”

“偶尔一次，我逞能一下，以后我们有的是互相猜拳洗碗的机会。”我对着青青温柔的笑着，我实在不想用这样的温柔，因为稍纵即逝的温柔比冷漠的，走肾的语气要更让人难受。

我总是要一次次的离开青青。

她甚至不是我的故乡，她真的只是驿寄梅花，片刻小憩的楼阁。

我给了她感情，也很快就要收回，我之后可以给她许多资源，我能捧红青青，但我们很难有这样的日子了。

只要我回去接受了苏阿姨油纸包里的钱，只要我跟父亲和解。

我总是嘲笑自己是落水狗甚至是阴沟里的老鼠，但这都是自嘲，我知道小资生活近在咫尺唾手可得，我当然不想让锦衣玉食的日子成为泡影。

我提着厨余垃圾离开的时候，青青一路送着我，跟我一起扔掉垃圾，一起到地铁站路口，“把剩下的西瓜放冰箱里冰镇一下，我回来吃。”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补个小妆…”

“不用补妆啦，就喜欢看着你的素颜做，又不难看，又纯又欲的。” 我笑了笑，青青看着没什么人的街道，压低了声音靠过来悄悄说道，“我会主动点秦欢，像之前一样，要把自己最好的样子都留给你，让你也能使坏~”

我只是点点头，和她挥挥手，她甚至要送我进地铁站，我都说不用了她还非要跟过来，像是依依不舍看着丈夫去上班独守空闺的小妻子。

我到家，差不多7点钟了，这座都市都在缓缓的退潮。

我父亲跟苏阿姨都在家里等着我，“你去哪儿了？今天一天不见个人影？”他皱着眉头，但也有些不太想看到我还没好全的脸。

“去外边玩了。”

“外边玩？你还有钱去外边玩？”我老爸的语气这时候算是色厉内荏的，我听得出来什么是要打我，什么是关心。

“去学校坐了一天，我回房间了，晚饭我已经吃过了。”

“你个臭小子钱都还给我了，哪来钱吃饭？你兜里能有块钱。”

“学校食堂还开着，有免费的汤，v信还有十几二十，总是能活的，买几个馒头包子垫一垫，反正今天不想在家里吃饭。”

“你？！”我父亲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苏阿姨赶忙打着圆场，“好啦，秦欢，你多少过来吃点，你爸爸你说你最喜欢吃墨鱼小排汤，还有皮皮虾，梭子蟹，我也买了些水果，我们之后也要去忙工作了，一家人，坐下来，你多少吃一些，可以么？你不用吃饭，阿姨还有你爸爸是吃不完的。”

“好吧。”我给了苏阿姨一点面子，知道这时候总要学乖的。

“哼，你小子。”我老爸也总算是调整了下位置，“你苏阿姨跟我下午都没去工厂，耽搁了一下午，直接给你这小子买了不少好吃的，你要不坐下吃，真的是一点良心和道理都不讲了！她胃不好还非要等你等到现在。”

苏阿姨多少也有了些笑容，“好啦，你就别说这些了，孩子愿意坐下来吃饭，就说明他还有心，秦欢，多吃点，我也买了不少水果。”苏阿姨的笑容恍惚中让我有种几十年之后，苏茗雪带着我家孩子的错觉。

我停顿了几秒钟，低着头开始剥着螃蟹。

苏阿姨给我买蟹，给我做饭都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会像林婉那样还帮我剥好螃蟹，剔好蟹肉放在我面前，不吃饭吃这些其实没什么压力。

所以，我也只是今天中午稍微尝了下零星的苦楚，在白天没有艰难多久，在晚上又回归原有的小资生活。

我父亲吃完饭他当然喊着我，“小子，你帮你苏阿姨把碗收拾了，把碗给我洗好了！还有，好好给苏阿姨道歉！”有些生硬的丢下这句话就去了卧室，我知道他想给我和苏阿姨独处的时间。

他笨拙又固执，觉得我们该是一个家庭。

我看了一眼苏阿姨，苏晴，这个女人在我父亲走后的眼神，当然有些变化，“早餐我是好好做的，你没来吃，中午也是，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只能倒掉，晚上你收拾桌子，你洗碗！”苏阿姨没好气的说道。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一个人默默得清理着桌子上的蟹壳，收拾碗筷，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清新的人参果和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