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我的屁股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椅子,跟着腿一软跪倒在了陈姝涵的床边。双手握起陈姝涵的左手,并拢着做祈祷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陈姝涵的面庞。

陈姝涵的小嘴张着,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目光散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眶中不停涌出。她起初还尖叫着,但到得后来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这时病房外面的护士听到了叫声,奔过来推开了门,看着我们问道:“怎么了?”

我扭头冲她缓缓摇了摇手,那护士知趣的退了出去。护士走后,我回头又望向陈姝涵。陈姝涵却似乎平静了些,嘴巴合上了,脸容也不再扭曲了。只是一双眼眸却依旧瞪得老大,那里面的泪水如泉般汩汩而出。

我伸手拭了拭她面上的泪,柔声唤道:“姝涵”。陈姝涵不答,隔了许久许久,才哽咽着说:“康凯,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我见她又再说话,这才将心放回肚中。

……

这一番刺激让陈姝涵一连郁闷了五六天,万幸的是她的病情并没因此而恶化。由于心怀愧疚,在这段日子里我想尽了办法逗陈姝涵开心。我专门买了一本笑话大全天天给陈姝涵讲笑话,又重新操练起多年不玩的小魔术,每天变着花样的哄她,目的也只是搏美人一笑。

又过了两天,陈姝涵的身子硬朗了些,我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开始每天早上推着陈姝涵和她一起到医院对面的那个公园去散心。渐渐陈姝涵淡忘了陈富天的事,嘴角边的笑也越来越多了。

与此同时,陈姝涵醒来的消息慢慢传了开去。陈姝涵的舅舅舅妈来看了她一趟,她舅舅那个比自从上次在医院痛批了我一顿之后,都没再来过医院,真他妈的是亲舅舅。公司里的一些马屁精们也提了一大堆的礼物前来献媚。

这些日子,毛哥和惠子,虎哥,周姝几个人轮班的过来陪着陈姝涵,虽说陈姝涵看到他们几个除了周姝之外都不认识了,但是这些人全都没放弃帮陈姝涵找回记忆,他们每次来都会跟陈姝涵将很多过去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把陈姝涵逗得咯咯直笑。她没有想到我们过去的生活那么逗比。

自打陈姝涵能坐起的那天起,我便遵着医嘱开始给陈姝涵喂饭。先是些流食半流食,后来逐步发展到水果、主食。眼瞅着陈姝涵日渐好转,我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好。

这天晚上我喂陈姝涵喝了半碗稀饭,又喂她吃了些水果布丁面包。那妮子吃完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去。

陈姝涵睡着后,我便坐在床床边吃着她吃剩下的面包。刚吃了没几口,忽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微微一怔,不知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看陈姝涵。当下起身打开了病房的门。房门开处,却见外面站着的竟是安钰菲。

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丫头了,此刻瞅到她,心房忍不住便是一突突,竟猥琐的想起了自己还欠她一次舒服爱爱的事情。安钰菲却十分紧张的冲我打了个嘘声,悄然道:“陈姝涵醒着?”岛叨长号。

我摇了摇头,安钰菲这才放心的说:“让我进去吧!”

我闻言又回头看了下陈姝涵,见她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于是侧过了身子,将安钰菲放了进来。今晚的安钰菲穿了一件胸前带着立体花朵蕾丝裸色的雪纺衫,下身是一条烟蓝色牛仔裤。奶奶的,在老子的印象中从没见这妞穿过裤子,此刻看着她如陈姝涵般穿了条牛仔,竟不由有些恍惚。眼瞅着她婷婷袅袅的进屋,忽觉她和陈姝涵似乎有三分相似。

安钰菲见我呆呆瞧着她,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你看什么?”

我小声说:“我还从没见你穿过裤子呢!”一句话出口,立时把安钰菲的脸给说红了。我也猛地觉得自己那话有点语病,当下连忙解释道:“你以前不是总穿裙子么?”

“要你管?”安钰菲白了我一下,接着将目光移向陈姝涵,她开口道:“我听说她快好啦?”我“嗯”了一声说:“医生说她不久便能出院了。”

“是么?”安钰菲道:“这下你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苦笑了一下,安钰菲又往病床前走了数步,低头凝视着陈姝涵,轻声说:“我上个礼拜就听说她醒了,一直想过来看看她,可是却又有些不敢?”

“不敢?”我惊讶的道,心说她会有什么不敢?就当是来看看老同学也无什么不妥呀。安钰菲却没答我这句话,隔了许久,这才说道:“这丫头也真够神的,居然硬是醒了过来。”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说她是不是因为舍不得你?”

我被她揶揄了下,不由觉得有些尴尬,因此岔开话题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安钰菲说:“你还关心我呀?”

我心中一虚,急忙扭转了头不去望她。“哎!”安钰菲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搬过去和我妈一起住啦。”

“真的?”我叫道:“那很好啊!”

“好什么?”安钰菲淡淡道。我说:“大团圆结局还不好?”顿顿又说:“你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现在能和妈妈在一起难道不好?”

安钰菲略带讥诮的说:“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说着将嘴往门口处努了一努,继续说:“陪我到外面走走?”

我点点头,安钰菲又望了陈姝涵一眼,方才移步出门。我也随着她出了病房。因时间已晚,是以外面走廊上并没什么人。只是护士站有几个护士在那里值班。

安钰菲默默垂着头,似乎怀着许多心事。我原想出声问问她怎么了,但又害怕点燃了我俩间那丝若有似无的情愫。因索性也缄口不言。俩人一路行到电梯口处,按开梯门,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刚进电梯,安钰菲蓦的开口了。

“康凯。”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电梯内的广告,一字一句的说:“我听说张葛出狱了。”

“什么?”我愕然的望向安钰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安钰菲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取保候审吗?”

“杀人犯也能保释?”我问道。

安钰菲鄙视了我一下,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这里是新加坡呀?严刑峻法外加执法如山?”

我闻言顿时恍然,我看着安钰菲说:“你是说张家使了银子了?”

安钰菲点点头道:“张安邦虽然死了,但他的财产还在。而张葛的老妈和他自己也都是相当有钱,我听说他光取保候审的保证金就是五百万,其他用来打通公、检、法等系统的钱就更多啦。况且由于死者是他爸爸,并没有苦主去闹,事情就更好办啦!”

“那他就这样逍遥法外了?”我问。

安钰菲回答说:“他只是取保候审罢了,法院还没给他定罪量刑。”说着她伸手摁下了一楼的那个钮,电梯开始缓缓下行。安钰菲接着说:“不过照这种态势,法院很可能会给他弄个误杀罪,最后说不定会只判个缓刑。”

“缓刑?”我望着安钰菲不能置信的说:“你是说他不用坐牢?”

安钰菲冲我耸了耸肩,示意我说得没错。我万没想到张葛干死他老爹的事情竟会如此了场,不由的气炸了心肺。

安钰菲叹了口气说:“最可惜的是我录的那段视频恰巧证明了张葛的确是误杀。”此时电梯已到一楼,安钰菲一面说一面走出了电梯。我却震憾未过,依旧傻傻的站在电梯里。安钰菲出了电梯后见我没跟过去,便又转了回来,拉着我手将我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