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时而心境平稳,憧憬着简单美好的事物,时而心境烦乱,思索着一切的疲惫之态,思考着如何面对未知的迷茫。可,这不都是一个人最真实的反应吗?

这个世界没有一层不变的东西,人也没有一层不变的心思。

好人会变坏,坏人也有变好的时刻。

我到底是怎么了,如此的悲天悯人,不是圣人,却还纾解不了内心的愁伤了。

远远的看见密林的上山处,没有冥王的身影,但还是坚信他不会离开。

“冥王?”

我压着胸口的疼痛,撑着笨重的身子,轻轻地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我心里愈发慌张。“冥王?幽镜?”

刚才与轩辕瑚争执起来,虽然我算是占了优势,却仍是被她伤了,全身都是细密的小伤口,身体里留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墨绿色的血液。

看着那一滴滴不同常人的血液,我无法捕捉自己的心神,仿佛我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我成了一个怪物!

“咚!”

终于累的站不稳,重重的摔在了草丛里。

“金玥!”

幽镜突然现身,庞然身躯站在我身前,好似我是地上的那棵小草,脆弱的快奄奄一息。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淡粉色的衣服上,淡淡的粉色衬托的一片片墨绿色粘液格外醒目。从未见过如此异样,但能肯定的是,眼前的女人必然遇到了非凡的事,否则,一个普通人怎会经得起这种变化。

轻轻地抱着昏迷的身体,返回他之前驻足的小溪前。

叮咚溪水沿着小山谷缓缓蜿蜒而下,留下清脆的声响。

幽镜扯出我衣袖里的白绢,轻轻地擦拭着身上的伤口和衣服是那个的血迹,令溪水都变成了淡淡的绿色,还有着淡淡的兰花香。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越是端详着我的变化,越是心有不安。

他的手指碰触着我额头的血色兰花图案,轻轻地抚着,小心翼翼的放在心里,然而,我的额头有了丝丝闪烁着的红光,吸引着他的目光。

“金玥?”他轻晃我的身体,得不到我的反应。

兴许真的是太过疲累,他也放弃了叫醒我的想法,把我放置在稍微干净的石板上,自己守在旁边,让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安静的睡着。

他在溪水里轻轻揉搓着小小的白绢,仔细望着那毫无图案的帕子,眼里的波光缓缓涌动,似百感交集,又似毫无杂思。

洗净了白绢,拿在手心让风自然的吹干,后才收入自己的怀里。

当我醒来时,已是夜里,漆黑的夜空闪烁着几点寒冷的醒醒,围着那一轮明月,冷冷清清。

山里有阵阵的寒风吹来,又是挨着小溪边,我竟有些微微的冷。

身上本就有了一件陌生的披风,还是用着一双可怜的眸子盯了下冥王。

他正燃着一堆柴火,暖暖的气息扑而来,我的面孔才有了些许变化。

他见我依旧瑟缩着身子,遂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围在我身上。

“夜里冷,你身上还有伤,好好的休息吧,明晨在离开。”

“谢谢你!”我诚心道,如果不是他还守在山下,我都不知道现在会出现在哪里,被野狼叼了都有可能。

“肚子饿了吗?我这路有些食物,吃了再睡吧!”

他将已经烤好的肉块递给我,依旧温热,我确实是饿了,拿在手里就啃。

我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此刻的吃相肯定很难看,可实在是太累太饿,我不敢去想别的事,只知道此刻我只能拿着食物往嘴里送。

啃完最后的那口熟肉,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奔涌出来,在脸上肆意横流,烧灼着微微刺痛的心。

突然,我起身转向小溪边,看着透彻的溪水里那一轮明月,那几颗闪烁的星星,看着自己脸上陌生的痕

迹。

太多不该属于我的记忆逐渐靠近我,我想,我会很害怕。

“金玥?”幽镜站在我身后,担忧的问。“你还好吗?”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语,只看着我紧绷的侧脸。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得罪了轩辕瑚,她第一次见到我就要求我离开他!”我颤抖着声音控诉。

“还记得那次,她让戈颀带了张画像来痕桀殿,她肯定知道夜雨桐是谁的!那么,她肯定知道我了!她没有告诉我,我跟这些事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幽镜无法言语,只能安静的看着。

“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可为什么,我们的长相?”

始终无法想通,我又走不出那个小小的圈套。

“你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幽镜终于开口问了我。

“我不知道。”

“你接触过什么怪异的事?”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细细思索着之前的事,除了开始,并无别的变化,即使有,我也不可能知道。“还没见到她事,我必须经过白水池,才能进瑚圆山,才能成为有缘人。”

“你的意思是,你经过白水池?”

“我从里面游过去的,但我记得,我还没到岸,便失去意识,那水里好像有水鬼紧紧地揪住我的腿,把我往水里拉!”

幽镜冥神静思,关于瑚圆山白水池的事,他略知一二,却没有机会见识,所以尚不了解。

但瑚圆山乃轩辕瑚执掌,轩辕瑚又是西王母的人,瑚圆山上发生的事,西王母不可能不了解一二。

思及此,幽镜竟不敢再往下想。

随后,他转开话题,问及:“还曾遇到别的不寻常的事吗?”

“没有了!”我决然否定,实则心里又记起了那件事。

“你在撒谎!”幽镜道,也不恼怒,只指出了我心里的不平静。

沉思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轩辕瑚似乎对我很了解,还让我离开慕桀!”

幽静的脸上闪过不解,轩辕瑚并未俗人,自是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可直白的告诫,也表示她对赤蛇王有意思?

若是如此,她瞒着西王母插足妖界的事并对赤蛇王芳心暗许也是极有可能的。若真如此,她对另一个女人的伤害就有了合适的理由,可她们如出一辙的容颜,又暗示着什么呢?

幽镜露出鲜少才有的笑意,安慰道:“她必然是对赤蛇王有爱意,所以以后你要小心,不能让别人抢走了自己的丈夫呀!”

被他明白的取笑,我的心情反而好了几分,或许事情没那么复杂,我不该莫名的恐惧的。

深呼吸,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呼吸,一个明亮的眼神,感谢幽镜的暗示,安抚我一直未曾平静的心。

二日清晨醒来,身体的伤痕已有了愈合的迹象,再过一天我的皮肤就该完好无损了,这是我意想不到的。

冥冥之中,我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似乎经过昨天的事,莫名的力量已经灌注进了我的身体。

站在密林之中,回首身后的伤感之地,竟不知该哭该笑,内心百感交集,我想,只有等时间来抚平这一段不平的往事。

与幽镜最后望一眼这林间仙境,便起身离开密林,下山后御风而行,直接奔回弥水城。

对于弥水城,我很思念,那里有值得我去寻找的人。

不知慕桀等的焦急吗?是不是没见到我脾气更坏了。

慕夜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师琴身后吗?

傲月还好吗?会不会更思念我?不过有京京在,他便不敢胡乱多想吧,京京的眼睛很敏锐,嘴巴很锋利。

而夜雨桐,不知道还好吗?

我最没想到的是,夜雨桐是我的上一世,我与她真的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安静的出现在弥水城的皇宫之内,本欲留

下幽镜,他给拒绝了,还道,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我没再挽留。

心底全是激动兴奋,到最后全化成了一个心思,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突然,我摇身一变,成了一片乱飞的花瓣,这件事也还是今日发现的,幽镜显然惊诧,我也如此,但随后平静的接受,就当修炼了孙大圣的那七十二变法术。

如同一片在空中翻飞的花瓣,我慢慢的接近之前熟悉的宫殿,此时,里面传来了男男女女的调笑声。

我骤然停住,附在窗户边探看。

里面的女人正依偎在男人怀中,靠着胸膛,轻轻地捶着,娇嗔道:“王,你讨厌那个女人吗?”

半晌,那男人才沉声问道:“哪个女人?”

“夜雨桐。”夜雨桐柔柔弱弱的道。

我在这边听得已是迷乱,快要七窍生烟了,她怎么在说自己?

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慕桀竟然背着我跟她旧情复燃!

他明明说过,他杀了她,所以是恨她的。

难道不是如此,他不曾赶走她,还留在身边,不是为了讨厌,而是为了旧情复燃?他所谓的杀了她是误杀吧?现在才如此的恩爱。

我快要被这一切逼疯了,什么都无法想,尽管我多么想信任他,可他做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见他们以前甚至现在有多么恩爱,那藕断丝连的爱意是多么明显?

我想立刻离开,却不敢再移动。

听得里面有人道:“当然讨厌,不过她走了也好,若是暴露心思,我又岂能容她!”

狠戾的话传来,我再度陷入困境。

不经意的,我看见了夜雨桐嘴角的笑意,她似乎安了心,静静的趴在他怀里。

不知何时,慕桀悄然的伸手,宽厚的掌定在她的后脑,手掌一挥,夜雨桐便昏睡过去。

慕桀随意将她丢在了床上,独自消失。

暗中看到他们各自的诡异心思和行为,我深吸口气,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我一直以来自认为熟悉的丈夫,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之前的赌气想离开的心思顿时作罢,我想,夜雨桐必然是变成了我的样子迷惑慕桀,就像当初戈颀依靠菱花欺骗我。戈颀说过,菱花是无人能识破的,而我却意外的能察觉。上次还是侥幸,这次,我轻而易举的看出夜雨桐是在使用菱花,正伪装我的动作蛊惑慕桀。

可,若慕桀不知道那是夜雨桐,而以为那女人是他的妻子金玥,还会如此对待,岂不是我的悲哀?

我想,这种苦涩的滋味好伤人,我安静的趴在窗户边,听着夜风呼啸,守着里面的一室寂然而不敢进去,也不敢把夜雨桐踹出屋子了。

我要留下来,留下来看他们一个个的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离开弥水城的皇宫,独自一人游走在乡野间的小路上,脑海里充斥着难以名状的片段,心里全是摆脱不了的伤痛。

原来,这种失望失落便是我最真实的感受吗?

夜雨桐冒充了我,我并不太过意外,她对慕桀有心,不止我一人知道。她与戈颀勾结,我也清楚了,不能阻止,如今更是知道我与她的瓜葛,已然对她下不了狠手。

可慕桀呢?他被夜雨桐蛊惑,跟她燕好,我心痛。

上次从迷魂阵回来,他有一时的失当,我三申五令不准他们接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我和他的感情依旧如初。

可过了昨夜的事,我实在无法去想象,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他察觉夜雨桐的面目而把她留在身边,抑或是他不知那是夜雨桐而以为是时时宠溺的我,都能毫不留情的隐去笑容,刻意利用的话,我只想说,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原以为最亲近的枕边人是这一生的依靠,殊不知得知了真相,才明白中间有多少的酸楚泪,有所少失望,有多少不能言明的恐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