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觉得囧态百出,他含着浅浅的笑瞪我一眼,一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我的腰,双手抬起手上的脚踝,轻轻地抚摸,在我觉得羞愧的时候“嘎嘣”一声响彻耳际。

我吃痛的回神瞪他,他却笑得云淡风轻,双手仍然在我的脚踝处抚摸,渐渐地,原本有些疼痛的脚踝慢慢失去痛楚。

“这是哪里?”

“弥水城边缘的一个小客栈。”

他将我抱回床上躺下,我原本是要离开的,才意识到自己总是偷偷摸摸的离开。

我躺着并没有睡去,看着他坐下替我掖好被角,我忍不住问:“我们应该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没想到你能够这么亲切的照顾我,为了什么?我没钱没权,孤苦伶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有时候,我就是偏执的要得到为什么的答案,而让原本模糊丧失美感。

他双唇紧闭,看着我出神,那些挣扎的眼神我看不懂,却更加想看懂。

一气之下想不过,便翻身面向里侧睡觉去,或许是迫于背后的那两道凌厉深沉的目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当我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全身都睡僵硬,起身舒展胳膊腿儿后才往楼下去,一出房间的门,我的右眼皮就开始跳,还挺厉害的,我不得不捂紧了眼皮下楼。

我住的是二楼,底下的一楼大堂两个吃客都没有,空荡荡的,更别说二楼住着客人了,不仅如此,连招呼的掌柜、小二都不出现。

然而,我看见他一个人正坐在一楼最中间的凳子上,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壶小酒。

顿时,我跑的比兔子还快,香喷喷的饭菜可不等人,要是全部进入慕桀的嘴里,我的右眼皮又要跳得更厉害了。

我飞快的坐好,拿起筷子便吃,他却诧异的说了句:“不怕中毒?”

“不怕,死了再说。”

他忍住笑意,我也就继续吃,突然觉得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其实我忘记了,我已经睡了三天了。

只见桌上的三个炒菜,一个凉菜,一个热汤,全部扫进我的五脏六腑,吃完还舔舔嘴皮,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正在我吃东西的这阵子,大堂已经有无数人悄无声息的闯进来,全部是棕色衣服,在我抬头之际吓我一跳,刚咽下喉咙的食物差点没跳出来。

“哇,怎么这么多人?要死了!”

我可怜巴巴的瞪着慕桀,屁股一扭,坐到他身边。

我还没抱怨多时,他便将我拎在身边坐好,他则是单手对付四周的那群贼人,我的头就探在他的胸口,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四周的形势。

当其中一个杀手的剑直直的劈向我的脑袋时,他的大手突然将我的头摁向怀里,我顿时陷入黑暗,动弹不得。

偌大的客栈里,数十个杀手将慕桀包抄的滴水不露,慕桀只是冷笑,双眸愈发转为暗红色,暗红色薄唇更添凶残。

他的手掌随意摊在半空,一股漫天的热胀之气袭向每个黑衣人的胸口,贯穿五脏六腑,再收回掌心,在场的杀手无一不被强大的气流冲断筋脉,最后悉数倒地。

我不安的扭动身子,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然慕桀的手始终没有动过。他见我心生异样,手一挥,满客栈的尸体瞬间消失,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被包围的窒息感维持了不到一分钟,我终于可以从慕桀的怀里伸出头来,我的脸颊开始滚烫,躲闪着他的眼神打量着原本惊险的场景,而四周除了空气还是空气,别无其他。

“不是,刚才那么多人呢?怎么不见了?”

我的眼睛都没敢合上,就怕是看走眼了。

“杀了。”

我惊呼一声,腾地从他的身边跳开,“你怎么和他一样?”

我指的人正是慕容隽宸,上次的黑衣人一眨眼就凭空消失,看来慕桀和他一样有看不见的法术。

“你到底是谁?”

我双眸紧眯,认真地看着他,我不相信我身边会有那么多巧合了。

“我是谁不重要。”

“那我为什么会梦见你?”

他沉默不语。

“那你可能知道刚才的人是谁派来的吧?”

我赌他肯定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凭着刚才的身手,他不该说出‘不’字。

他始终没有说话,我沉寂的心开始舞动全身,一种时常伴随我的孤寂再次侵入我的心魄,我看着他,全身的热血开始冷却,我也是浅笑。

“不是想杀我的太子,就是想扒了我皮的慕容瑾,要是慕容隽宸惦记着我,多好?”

“砰”的一声,他右手成拳打在桌子上,整个桌子像泡沫一样散在了地上,呛鼻的灰尘闯进眼里,我轻轻咳嗽几声,没有读懂他此刻的盛怒。

他是生气的,令人一幕了然的气焰,暗红的眸子和唇皮,暴跳的青筋,我不敢在接近一步。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想不出打破此时安静的言语或是趣事,便转身离开,朝着客栈大门走了。

当不开心的时候,我习惯了一个人走一段路,走着走着,一切的死结就打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但从两边的荒凉之态可以猜到戈颀曾经说过的弥水城外,弥水城内是繁华若唐都,弥水城外就是我理解的贫民窟,事实也不过如此。

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一直走,不知是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我看见了小河流,浅浅的河水,清澈的可以看见流水之下的小卵石,形状可爱的很。

我在站河边仰望四周,虽然是傍晚,日光也还强烈,却在河边打了个转,变得柔和起来。

我听着河水“叮咚叮咚”的响,随意的坐在河边,身后是浅浅的杂草,身前是潺潺流动河水和精巧的小石子,慢慢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安详。

似乎来到这里,我便遇到各种稀奇的事,随着不关己的事和物紧迫心扉,追逐着虚幻的爱情,渐渐把自己活得累了。

我不喜欢疲惫的生活,我想有个谦谦公子追求自己,给自己最简单快乐的生活,不求富贵,但求良人如斯诚挚。

徐徐和风打在脸面上很舒服,我慢慢进入梦乡,梦里,我再次清晰的见到了戈颀,他对我说着什么,我却难以理解,以至最后出了一身的汗,惶恐的醒来。

醒来,眼前又是慕桀这个人,他像极了一尊美玉立在我的身边,目光未从河面移开。

“为什么又跟来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会小心的。”我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怔住,这个问题我有许久没有问过我自己了,曾经的热血沸腾倒是成就了如今的惊心动魄。

原本只是想过把瘾,这儿会岂止是过把瘾,完全是不可自拔了,看似没有陷入什么危机,实则是看不清方向,看似波折不断,却又没有可以抓在手心的浮木。

“忘记了本初,才变得迷茫。”

“非也,忘记本初,拾得超然。”他在提醒我处世态度。

“那你想要什么?你能够点醒我,又能够点醒你自己吗?”

我仰着头问他,他眼神闪烁,答不出只言片语。

我便撑着头笑他,“从刚开始见到你到现在,你不是挺神武的吗?怎么,我就拿你问我的话来回问你,你就卡壳了?”

我笑得花枝乱颤,倒不是真的高兴到嗤笑不停,只是笑他原来跟我一样,是个容易犯迷糊的人。

“忘记本初,拾得超然。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你自己原来不会开解自己?”

“我要的很简单,却也很难。”

他笑得苦涩,话已尽却意味难懂。

“我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啊?”

我揪着野草在手心把玩,望着将黑的天色,心里犯难。

“难道今晚上要风餐露宿了吗?可是没有帐篷,不然在古代野营也是一件稀罕的事,你说呢?”

他不回答我,让我觉得很尴尬,河边的微风徐徐,吹起他的发丝,撩动那张原本僵冷的脸庞。

我借着斜洒的夕阳光芒窥探他,心里感想百般,他又是个古怪的人,怎么遇到的人都是古怪的俊哥哥,抉择两难啊。

我痴痴的笑,他感到莫名,只狠狠瞪我一眼。

“何不四处走走,游山玩水,等愁闷的心不再愁闷,再回来亦可。”

“我要吃鱼!”

我冲着他傻笑,意思很明显,去抓鱼吧!

“抓鱼?”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神采奕奕的双眸,浓眉微蹙。

“对了,抓鱼,你不会连抓鱼的本事都没有吧?想想,一个大男人,连条鱼都抓不起来,多好笑,呵呵——”

我边笑他边看着他起身,三两步踏进流动的小河中间,也不知使了什么功夫,河水中的鱼争相跑到他的脚边,他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大鱼小鱼每一个不听使唤。

我看他越发的玄虚,真有意思,我只顾着眼前的一切,忘记背后的毒瘤。

“嗞嗞嗞——”

“啊——”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看见身前跑过去一条小黑蛇,跑得极快,转眼间钻进了草丛。

而我也支撑不住,全身无力的瘫在地上,动一动眼珠子都是困难的,我努力地看向慕桀,红唇微张,希望他看见我被蛇咬了。

可眼皮子千斤重,下一秒就合眼昏迷过去。

慕桀听见我的惊叫,“啪”的一声从河水中央一跃而起,凭空闪至我的跟前,将我拖起后放在身侧,扒开衣领只见后颈上有两个指甲盖大的眼儿,冒着黑血,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灰黑色,恐怖得很。

“该死!”

他的五指紧握成拳头,咯吱作响。

他的右手举在半空,大拇指一划,食指即刻被割破送进我的嘴里,为确保他的血液进入我的喉咙,他将手指探得更深。

同时,他的左手抚摸着我的伤口,原本肿胀的皮肤渐渐消肿,只留下两个难看的小洞。

我全身的黑暗之色慢慢退却,他深邃的眸光更加深不可测,嘴唇微动,“怎么没有排斥?”

他的内心无疑是喜悦的,却不露于脸面。

这时,河边一阵较强的气流蹿过,在他身边停住,一个翩翩白衣的公子现于眼前。

他手执扇子,笑得温文尔雅,只是离得慕桀远远的,心里早打算好,宁愿受点伤也不要废在眼前这个人手上。

“你跑来做什么?”

慕桀没好气的说,始终不看他一眼,只顾着观察我的变化。

然我已无大碍,睡一阵子就会醒来,他却也是悬着一颗心。

“大哥,我又没惹你生气,再说刚才那臭家伙又不是我送来的,我还好心的帮你解决掉他了。”

他嬉皮笑脸,忽视慕桀一脸的怒气,对于这个大哥,他慕夜从来没放在脸上。

“啧啧啧,大哥,我还没看见你对那个女的这么上心,再说人家能喝你的血吗?还不死?”慕夜死死的瞪着我,像是看见稀世珍宝。

“没想到除了长得像,居然连血都能喝的下去,怪了——”

“滚!”

慕桀暴吼一声,薄唇暗红。

“大哥,王府一切安好,你好好照顾嫂子,别再气走了,我走了。”

慕夜越退越远,咋咋呼呼个不停。

“等等,青绫怎么出了痕桀殿?”

“我没派她出殿,兴许担心你。”

慕夜说完一溜烟的消失。

慕桀始终消化不了慕夜的话,心里浮现出青绫的样子,至始至终都是温婉可人,连接近我时都是轻而易举,自己未命她踏出痕桀殿,她却是胆大的跑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