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去京都,荻原明的事情不少,除了兴起土木,认真整理一遍早坂家各项产业的风水外,还特意寻觅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让早坂家在那建上一处主宅。

还是那句话,有了这一系列的好风水,只要早坂家的管理层不是一群猪,或者进行了什么掉进天坑的豪赌投入,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至于衰败。

然后是处理京都这边的几个生意单子,和不是太安稳的东京相比,亲眼目睹了四宫家割肉求和全过程的京都圈子,才算真正的炸了锅。

好在荻原明早早立下了人尽皆知的规矩,以及工作时不接受拉交情的为人处世,收费也堪称昂贵,不然光是为了拉交情而递到他手里的单子,就能让他头疼死。

为了看得见的关系利益,舍得砸钱的人不在少数,但只为了个保持在半信半疑的鬼神之说,舍得的就不是很多了,这就类似于一般人面对该花的钱扔几万都感觉正常,但面对不该花的,几十几百都心疼的不行。

于是最终收到的工作量,还算让荻原明感到愉快。

最后,也是一件明面上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早坂爱周末回京都时,和她一家三口一起,随便出席了个周末举办的社交宴会。

其实这个宴会由早坂家来举办效果最好,但在新的宅子建立起来之前,她家暂时没有适合举办宴会的宅院,也没有充足而经验丰富的人手,在被四宫家吞并了不短的年头后,重新独立的早坂家,其实更有点类似于新晋的暴发户,一时半会还找不回应有的底蕴。

与其强行办一场不太漂亮的,还不如很自然的受邀出席,反正作为信号,这一举动已经够用了。

和当初与浅井少爷出席英梨梨家的宴会相比,这才是荻原明第一次真正下场,很明确的表示了对早坂家的收归,也表示了从那一刻开始,他再不是一个游离世外的先生,而是在棋盘上有了一席之地,有了自己棋子的执棋者。

对于这种事,大家其实还是比较欢迎的,虽然多出了点竞争,但既然入了局,再考虑到荻原明一贯的行事风格,起码不用担心他路过时心情一好,随随便便的把哪块棋盘给拆了。

比如刚被拆下一块的四宫家。

和一个强大又充满进攻性的人相比,大家更怕一个强大又无拘无束的,前者能用利益牵扯好好说话,后者就真的是看心情了。

再顺便一提,早坂爱的礼服装扮挺美的,要不是想让她多和家人相处一下,晚上让她回家去住,以及俩人都有点不想太露骨的廉耻心,那件礼服当天晚上可能就没法穿了。

因为荻原明在京都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周日的傍晚,早坂爱带着一肚子满足,自己回了东京。

并在路上回了岩永琴子的信息。

【荻原先生还有事,没有一起回来,岩永小姐不用等了】

【你是不是自己偷吃过了?】

【嗯……很饱,差点溢出来了】

出于被质询的缘故,早坂爱的回复中也出现了恶趣味的体会描述,充分回应了所谓的偷吃。

面对炸了毛的岩永琴子,早坂爱笑意悠然的应付了一会,在结束时,得到了一条稍稍有点异样的消息。

【本来还有点事想找他帮忙的,算了,已经拖了几天,也不好再等两天了】

早坂爱有些在意的问道:【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忙?】

【倒是可以,但在那之前还是不用了,晚餐你准备怎么吃?】

那句“在那之前”,同样让早坂爱有些在意,但看着岩永琴子没有说明的意思,便也礼貌性的没有问。

她确实和岩永琴子有着极为特殊的“羁绊”,因此关系进展还算不错,但并没有互相深入对方的生活,算是维持在了一个要好的表面交际。

在这种互相保持着礼仪距离的整体氛围里,贸然深入打探她人的事情,是一种比较失礼的行为。

控制着好奇心,早坂爱礼貌的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还没想,我的到家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岩永小姐怎么打算?】

【那我就不等你了,下周见】

【嗯,下周见】

回复完消息,早坂爱放下手机,看着列车外已然漆黑的天色,闭上眼睛靠在椅背,小小的睡了一觉。

因为担心荻原明“人生地不熟”,白天的她,还是努力到有点累的。

…………………………

“呼——还是出来的有点早了。”

在漆黑的夜色下,独自吃过晚饭的岩永琴子坐在路边长椅上,掖了掖脖子上的围巾。

虽然已经是冬季的末尾,不过在晚上的时候,气温还是会降低到个位数,给缺乏走动的人带来一丝寒意。

好在岩永琴子也算习惯了,包括这样有些寂寞的等待。

她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从个人口味上来讲,岩永琴子更倾向于悬疑推理类型的小说,那也算是一种学习,可以让她更好的忽悠妖怪和人,制止不必要的麻烦和争端。

这可能听起来有点糊弄事,但所谓的守护秩序,其实就是维稳,只要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把大家都哄好也能算数。

不过她今天看的,却是言情类轻小说。

书是作者某一面的呈现,也许其中有为了商业化因素的虚假,但也可以看到某些真实,比如说,一些过于细腻的感情描绘是必然做不得假的,至少也在反应作者对此的体会能力。

“唔,表面看起来很冷静,很大方,就算被我看到那种寡廉鲜耻的样子都毫不慌乱,然后是断然拒绝了我玩3P的邀请,理由是不想掺和进后宫游戏里,不仅很有决断力,还很洒脱。”

看着手里的《恋爱节拍器》,岩永琴子表情奇怪的嘀咕道:“但实际上,这感情都丰富到令人纠结了吧……”

几天前在荻原明那,她将霞诗子的新作《纯情一百帕》看了个小半,之后将那个第一册买来看完,同时也买了作为出道作的一整套《恋爱节拍器》,并一直看到了今天。

《纯情一百帕》只是个开头,其实还看不出太多东西,但已经完本又缺乏掩饰的出道作,能看出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比如此时此刻,岩永琴子就清晰意识到,那张好像一直在犯困的冷淡脸下,潜藏着一颗多么纤细敏感又富有感情的心,看得她时不时就在惊叹“哇,还可以想这么多吗?原来这才是爱吗?原来可以这么纠结的吗!?”

面对故事后期那些婉转纠结的感情描绘,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岩永琴子哈了哈有些发冷的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就算人因为遭遇发生改变,本质也很难产生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的有看起来那么‘没关系’吗?”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其中的质疑意味,已经表现了岩永琴子对此的看法。

“呼,一个个都是怪物,好在貌似都没什么打算,如果有的话,搞不好比听不懂人话的妖怪还棘手。”

感受着裙角的扯动,岩永琴子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唔,我知道了。”

那时提示,或者该叫示警,不过岩永琴子依然头也不抬的翻着书,直到一道阴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挡住了用来阅读的路灯灯光。

岩永琴子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

“我美吗?”

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沙哑,在寂静的夜色中,透着几分撩人之意。

对此,岩永琴子的反应是往一边摆了摆手,说道:“麻烦往旁边一点,挡光了。”

女人顺着手势退到一边,看着重新低头看书的岩永琴子,拄在那有点发愣。

傻站了个七八秒后,女人从不挡光的角度把脸探了上去,再一次问道:“我美吗?”

岩永琴子抬起头,无所谓的说道:“不知道,我不看别人美丑的,反正都没我漂亮。”

女人呆着个脸,又愣了一会。

之后第三次问道:“我,美,吗!?”

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不再平和撩人,而是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压抑。

“诶,你好烦啊。”岩永琴子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美美美,行了吧。”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女人的气息平和了许多,可身边的空气,却又出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在这令人汗毛倒竖的阴森感中,女人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了布满干涸与乌黑,一直开咧到了耳根的嘴角。

动着那恐怖的大嘴,她缓缓将脸贴了过来,再一次低声问道:“这样我也美吗?”

岩永琴子看了看,抠下自己右边眼珠子,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嗯,很不错,我承认你和我一样美。”

女人第三次怔住了,已经没有遮挡的脸上,浮现出极为明显的疑惑。

到这里,只要是经常看网络书籍影视剧的人,应该都能意识到她是什么了。

裂口女,一个极富盛名,甚至在某个时期引发过社会骚乱的都市传说,据传是一个女人在整容中,因不适应医生头上的发蜡所产生的蜡臭味而不停地扭动,结果医生不小心剪到了她两侧的嘴巴,在看到自己毁容的样子后,那个女人暴怒地杀死了医生,并一走了之。

从此之后,她就会戴着口罩在深夜徘徊,在遇到行人时,向对方提出问题。

其机制——啊,请允许这里将其称为机制——其机制是,她会首先戴着口罩,问别人“我美吗?”

以外形而言,即便戴着口罩,她也是显而易见的美女,如果对方回答“美”,那么她就会把口罩摘下,露出裂开到耳根的大嘴,问“这样我也美吗?”

如果恐惧逃走或回答不美,哪怕是在上一步回答不美,暴怒的她都会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把受害者杀死,而如果回答说美,她就会用刀割开受害者的嘴角,让对方和她一样美。

这就是岩永琴子今天要处理的目标,也是对她而言危险度极高的类型,不是出于强弱,而是出于对人的进攻性。

那么最上面的插科打诨暂且不论,重点在于岩永琴子回答了美,而她摘下了口罩。

——这之后,岩永琴子回答的是“和我一样美”。

回答美,她的做法是让对方和她一样美,可岩永琴子已经在行动和言语上,都表示已经和她一样美了。

她看着岩永琴子空洞的眼窝,探着身子迷茫了半晌,往自己裂开的嘴角比划了一下,干巴巴的说道:“不对,这样,才是和我一样美。”

岩永琴子俯下身,在一阵卡扣松动声中,又把腿给拆了下来,如同挥舞教鞭般举着根腿说道:“不,通常说的美,并不是针对某个地方的形容,而是针对整体的形容,如果你在单独对比嘴的美丽,应该用‘我的嘴好看吗’这样的句式来问我。”

“但你没有,你问的是美,这是一项包含了内在的心灵,外在的身材,皮肤的好坏,发质和发型的优良,五官的精致,甚至包括了整体协调性的整体评价,所以说,咱们两个确实一样美。”

裂口女慢慢直起身来,站在那继续蒙了一会,身形仿佛有些落寞,有些凌乱。

良久之后,她缓缓抬起手,将口罩给戴了回去……

看眼裂口女转身要走,长椅上的岩永琴子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道:“诶,别急着走啊,坐下聊聊。”

带着口罩,乍一看去很美的裂口女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

岩永琴子也没太执着的请对方入座,一边装着腿一边说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裂口女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下,幽幽的回答道,“我要问问别人,我美不美。”

“这种询问有什么意义吗?”

“……”

看到裂口女不说话,岩永琴子改口道:“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就算有人说不美,又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裂口女身上立刻爆发出了恐怖的戾气,眼神也凶残的可怕,在暴怒中从身侧摸出了寒光闪闪的利刃:“那就,杀了他!”

“可是啊。”岩永琴子似是不解的问道,“对方说你不美,你就不美了吗?”

眼看裂口女不说话,岩永琴子放下了装好的腿,用手杖点着地面说道:“嘛,人对自我的认知,确实很大程度依赖于周围的评价,就像是对成功的定义一样,倘若一个人在某方面获得了成功,但这份成功没有为他带来明显的财富地位,周围人就不觉得他有什么成功,只会觉得认为成功了的他在自鸣得意,自我陶醉。”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很难认为自己成功了,而不是真的在自我陶醉。”

“同理,如果别人不说你美,你也没法认为自己很美——但这样是不对的。”

如同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岩永琴子张开胳膊,高声说道:“只要一个人努力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标,那个人就是成功的!只要一个人对自己的样子很满意,那个人就是美丽的!只要没有以此给别人带来麻烦,就没必要以周围人的评价来衡量自己!”

裂口女静静的看着她,眉眼间似乎带着思索。

“所以——”岩永琴子收回胳膊,郑重的说道,“只要你认为自己是美的,你就已经是美的,完全没必要徘徊于此,去询问无关紧要的路人看法,这种行为,反倒是对自己的不自信了。”

裂口女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站了片刻,再一次扭过头去,准备离开。

岩永琴子很不高兴的用手杖敲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动静:“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裂口女止住了脚步,在片刻如同迟疑的伫立后,走回了岩永琴子面前。

站在那个挡了光的位置,她带着口罩,向岩永琴子问道:“我美吗?”

岩永琴子一巴掌糊在了自己额头上。

“喂,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没听。”

“我美吗?”

“还是说你听不懂?”

“我美吗。”

“除了这个,你还能不问点别的?”

这次裂口女有了反应,她摘下了口罩,问道:“这样我还美吗?”

岩永琴子又拍了拍额头。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放弃的神情说道:“好吧,你果然只是一道‘程序’,是一个话题一旦稍微超出,或者深化一点,就无法进行反馈的‘简易程序’。”

在那些问答中,如果得不到回应,裂口女依然会动手杀人,比如现在,她的眼中就慢慢溢出了凶光,声音中也浮现出了阴冷的戾气:“我问你,这样我还美吗?”

岩永琴子突然挥起手杖,重重的抽在了裂口女的脸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啪!”,裂口女的身体打着旋的摔在了地上,而岩永琴子从长椅上一跃而起,撒丫子就跑。

路灯似乎出了什么故障,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在这明暗不定的光照下,裂口女的身体如同一张张照片一般,翻转,趴倒,撑起,半跪。

在灯光第五次亮起时,她站在那里,面对着岩永琴子的逃跑方向,张开了黑红色的大嘴。

而在灯光熄灭又亮起的短短两秒内,她的身形,已经悄无声息的冲到了三十多米的外的另一个路灯下,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岩永琴子确实拥有一定的运动能力,甚至有着短时间内爆发式的格斗能力,以及堪称机敏的反应,但她的身高和义肢,已经了决定她的奔跑速度不会太过优秀,至少和这超越了人类短跑记录的速度相差极大。

灯亮,裂口女接近岩永琴子身后不足十米,岩永琴子在奔跑中回过头,抬起手中的手杖,尖端对准了裂口女。

灯亮,裂口女击飞了手杖,向着失衡的岩永琴子,伸出苍白的手。

灯亮,裂口女掐着岩永琴子的脖子,把她按在身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但在同时,她的身后还有着一个纵身跃起,身着古代铠甲的身影,身影的双手中,高举着一把锈迹斑驳的武士刀。

“喝!”

在一声充满气势的大喝声中,武士刀狠厉的斩了下来。

“砰——”

消失的灯光中,响起了震耳的金属碰撞。

在重新回来的灯光下,一个脑袋上流着血带着伤,看起来死的不能再死的武士,将手中的武士刀砍在了裂口女的后脑勺上。

然而刀锋没有没入,因为在武士刀和后脑勺之间,还隔了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

从双方的体型,姿态和武器对比上,这一幕似乎显得不可思议,然而双方都是鬼物,那么交手间的碰撞,就不能以物理常识去看待了。

岩永琴子捂着刚被掐过的脖子,痛苦的咳嗽了两声,随即立刻开口大骂道:“让你偷袭!偷袭懂不懂!你喊个什么啊!”

鬼魂武士一个后跳,闪开了裂口女回身挥来的尖刀,忙不迭的回道:“我怕公主大人受伤啊!万一她下刀速度快一点怎么办!就算我能砍下她的脑袋,公主大人漂亮的脸蛋要是被划伤了……哎呀!”

因为忙着回话,鬼魂武士一个失误,被疯狂挥着短刀的裂口女划了一刀,在这种双方都“如同鬼魅”的快速砍杀中,一寸长一寸强,也变得不是那么好使。

岩永琴子一骨碌爬起,跑去捡回了手杖,带着一副捅人的样子,靠近了裂口女的身后。

这腹背受敌的状态,让裂口女也轻飘飘的一个后跳,与这一神一鬼呈三角形对峙着。

却又在片刻的紧张对峙后,缓缓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呼,跑了啊。”

岩永琴子将手杖拄在地上,慢慢的松了口气。

武士鬼魂也收起了刀,凑过来问道:“那怎么办啊,公主大人。”

仅看头上绝对活不下了的伤和满脸血迹,这个武士鬼魂的吓人程度应该丝毫不次于裂口女,但配合脸上那满是愁容的样子,却又显得有些滑稽。

“还能怎么办,今晚她应该不会再出来了,那就明天继续找她呗。”岩永琴子看了武士鬼魂一眼,“你怎么样,刚才被砍了一刀吧。”

武士鬼魂豁达的拍拍胸口,咧着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可是鬼,又不会流血,倒是公主大人您怎么样?”

岩永琴子活动了一下肩膀,眉头隐蔽的皱了一下:“嗯,也没事,今天先回去吧,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我先送公主大人上车。”

能让鬼怪出没的偏僻地方,肯定是打不到车的。

岩永琴子从兜里摸出义眼,看了看并不干净的手,无所谓的装上了眼睛,准备回去再消下毒,之后又活动了几下,缓解着身上的酸痛。

虽然裂口女比正常人要轻很多,但在快速的奔跑中被扑到地上,也不是什么好受的。

“帮忙把我身后的土拍一下,哦,屁股那里不许拍,不然算你○骚扰。”

“是!小人一定不会乱碰的!”武士鬼魂转到岩永琴子身后,殷勤的拍打着,“不过公主大人,小人能否问个问题。”

“说吧。”

“呃,听说您上次出远门的时候,不是有‘那位先生’在帮您呢?碰到这种事,您为什么不找他啊?”

岩永琴子拍打着袖子上的灰尘说道:“因为他去京都了,虽然打电话叫他,应该也会回来帮我,但却会‘耽误正事’,会显得我是一个在男人忙碌时制造牵绊女人。”

拍打完袖子,岩永琴子自己拍着屁股上的土,继续说道:“何况那个人很懒得出门,很讨厌麻烦,如果我在他忙完之前叫他回来,他在帮过我后还要再去京都,这样的往返,必然会一定程度消磨他的耐心。”

“耐心是一种确实会消磨掉的东西,消磨完之后,下一步就是消磨感情,考虑到现在的关系,如非必要,我不想产生任何消磨。”

将衣着整理到不会让人起疑的程度,岩永琴子返回之前坐着的长椅,拿回放在长椅上的书和挎包,这才终于迈开脚步,走向了更容易搭车的方向。

武士鬼混亦步亦趋的跟着,挠挠头问道:“上次图书馆,不是还有个女生帮您镇压了在那作乱的恶魔吗?”

“她啊……”

岩永琴子仰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说道:“我已经害她差点出过一次事,又受过一次伤,虽然这两次里,她其实都是绝对安全的,可害了就是害了。”

“即便她还是傻乎乎的愿意帮我,我也没什么颜面再去麻烦她,让她陪我等到深夜,还大概率无功而返的守上几天吧。”

“那个男人还是很心疼她的,真这么做了,同样会是一种消耗。”

听着这些,武士鬼魂一脸敬仰的说道:“不愧是公主大人,想的还真多。”

岩永琴子眯起眼睛,得意的哼哼了几声:“细节决定成败,在本就希望不大的关系里,当然要把每一丝细节都抓住咯。”

“可是这样小心……”武士鬼魂再次挠了挠冒血的脑袋,愁眉不展的问道,“这么小心翼翼的,公主殿下不会觉得很累么?”

“唔……”

岩永琴子的脚步突然停下。

这特别的反应,让武士鬼魂连忙说道:“啊啊!抱歉了公主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不,你没说错,老实说,确实会有点累。”

岩永琴子慢慢的叹了口气,露出极为少见疲惫之色,却又很快重新露出笑容,转着手杖说道:“但想‘得到’的是我嘛,为了想要的目标,当然要迈过成功路上的荆棘咯。”

“而且这也不是没有希望的在支撑,上次荻原先生就不小心松了口,说了一句等几年,以现在的进度下去,只要等上五年,等到我大学毕业……哼哼~”

从那愉快的笑声中,可以听出岩永琴子姑且算是信心满满。

武士鬼魂倒没显得太过乐观:“五年啊,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但对公主大人来说,还是有点长的吧。”

“唔,确实感觉有点长,这样的话……”

岩永琴子想了想,突然回过头,伸出手指做了一个“戳”的动作。

“你说,我把**扎破怎么样?”

武士鬼魂一愣:“……哈?等等等等公主大人!您还在上学吧!”

“我刚才想了想,发现只要等到高中毕业,我好像完全可以在家休学两年?”

想着这个,岩永琴子双眼发光的欢腾了起来:“啊!这么想想就只有一年了,该开始想小宝宝的名字了呢。”

“等,等等!虽然在我们那个时代这很正常,但对您来说还是早了点吧!”

“那种事无关紧要啦,唔,还得提前看一些育婴书籍,好像还有胎教音乐,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听呢……”

“公主大人——!”

伴着岩永琴子清脆的笑声,鬼魂武士的鬼叫,似乎都听起来有些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