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海深仇

【楔子】

弱水河畔,黑空之下,你用一眼凝望,渡我万劫不复……

【正文】

九月十五,云开雾散,满月如盘,远山高低起伏,绵延无边。

天地肃杀,冷风似刀。

后山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上,枝影婆娑,一黑衣少女与一月白长袍的男子相隔一丈,两人无声对峙。

冷冽眸光在空中激烈交锋,凌厉杀气无形荡漾开来。

环顾左右,一面百丈峭壁,一面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黑衣少女装束简洁,清丽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怀抱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高束脑后的墨发,在风中猎猎飞扬。

白袍男子俊美非凡,容貌雌雄莫辨,头发用一只狐形玉簪随意别着,上扬眉梢,妖而不媚,一双秋水般潋滟无双的凤眸,仿佛有勾魂摄魄之能,只是最不经意间的一瞥,也能让人失了心神。

不过此时,他身受重伤,左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早已湿透半边身子。

白袍男子面无表情,遥遥望了一眼少女怀中的婴儿,琥珀色的眼眸陡暗,忽的化为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奔向右手边的悬崖,毅然纵身一跃。

“童冬月,今生今世,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狐狸不甘的怒吼,很快湮灭在风中,少女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黑血,无力地跪在地上,手中灵剑插入身下的土壤中。

怀中婴儿受惊,放声啼哭,悲切之音响彻夜空。

……

史书有云:妖者,邪魅也,夺万物精气为食,人皆恶而杀之;精者,纯正也,采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而生,尤可赦而免之。人皆活气,气尽,则人亡。昔年,妖物乱世,民不聊生,于是有克之者应运而生。然,有别于熟之天师僧道之流,罕术法而擅武,世人称之曰:捉妖师是也!

三年后,明城……

最近城中不时有百姓无故丧命,死状诡异,纷纷传言是恶鬼索命,一时间人心惶惶,城主得知情况下令,此乃谣传,严禁以讹传讹,违者重罚,同时加强警戒巡逻,日夜不间断。

七月十三日酉时末,城南一酒肆,其中一间包厢里的四位客人,足足呆了两个时辰,还不见离开,期间也不曾叫人添酒添菜,跑堂的伙计将此事告知掌柜,掌柜略一思忖,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掌柜推开厢门一看,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四位客人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因为四个年轻体壮的大男人,一共才喝了一斤不到的酒,作为酒肆的常客,这四个人不说千杯不倒,一人一次性喝个半斤八两不在话下,区区一斤酒,绝对不可能将四人同时放倒。

他连忙吩咐伙计上前将四人叫醒,伙计走到跟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不知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妈呀一声跳起来。

“死人啦!”

伙计嗓门大,平地一声惊呼,犹如春雷乍响,振聋发聩,不止掌柜,就连大堂里的酒客,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整个酒肆顿时骚乱起来。

不多时,一群官差闻声而来,立即将酒肆封锁起来,酒馆里的人,不管是老板伙计,还是酒客,统统留下,等待一一排查。

附近群众闻声而动,狂蜂浪蝶一般涌向酒肆,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女子,被人潮生生挤到了门口。

这女子年若二十,一身黑色布衣,劲装束发,容貌秀丽脱俗,眉宇间英气十足。

虽然是被迫来看热闹,但她没有离开,索性站在门口静静观望,无论周围人如何拥挤推搡,她的身形,始终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官差头目,是一个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男人环视一周,面色阴寒,厉声呵斥:“死者何在,老板何在!”

掌柜听得男人一声厉喝,当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道:“门主大人,这事儿跟小的无关啊!”

什么叫天降横祸,指的不就是这个吗?他当真比窦娥还冤。

掌柜的话一出口,其他人群起而应,纷纷开口叫冤:“门主,草民也没有杀人啊!”

“对呀韩门主,您不能冤枉无辜呀!”

……

事态本就不太乐观,不知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韩门主,你不会要让大家伙给他们偿命吧。”

这四个男人,是明城有头有脸的名门子弟,韩离轩找不到凶手,无法向四人的家人交差,也不无这个可能。

一时间,怨声载道,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门主大人,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没断奶的孩子,你大发慈悲,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韩门主,我们虽然是平头老百姓,但你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

这个被众人称为门主的官差头目男人,是明城城南片区的直接管理者兼最高长官,名叫韩离轩,现年二十六岁。

酒客之中,又不知谁推了谁一下,顿时乱作一团,大家伙你推我搡,试图强行冲破官差封锁,眼看就要乱套,

韩离轩本性温和,但最近城南命案频发,着实憋火;今晚巡街,酒肆又一下死了四个人,怒上加怒;现在被列为嫌疑人的众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儿,明目张胆地违令不尊,越发火大,为了镇住场子,他不得不摆出门主的架子。

韩离轩横眉怒目,又是一声呵责:“无不无关,不是你们说了算,待我查明真相,定会还你们公道!”

众人摄于韩离轩的威严,稍稍安静些许,个个面露忧急。

那个黑衣女子,一言不发地在门外观望,目光飞速扫过屋内众人,在其中某一个男人的身上略作停留,随后快速移开了视线。

被女子“青睐”过的男人,背脊一凉,他下意识抬头张望,但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可能是自己敏感过头了吧。

一个方脸阔额的男人,将四具尸体逐一查验过后,上前一步,抱拳道:“门主,这四人的死状与之前的受害者一般无二!”

韩离轩眉头紧锁,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