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成功的吸引了纪尘的注意力。

其实纪尘早就知晓他们之间必定是有什么过节的,他们双反各执一词,说的全然不同,那毕竟就是有一方是假的。他原本想要等到公司开完股东大会之后再来调查他们所说的事情,可莫伊一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莫伊一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再去追问他们到底谁真谁假?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必须给出一个结论了。

纪尘接过纪老太爷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这才感觉嗓子好了一些。

他给郑阜打了一个电话,通知郑阜将之前调查的资料全部送过来,然后才收拾心情,坐在了沙发上,问了一句:“既然大家都在,你们又各执一词,那咱们就来说说,你们各自想要说的事实吧?”

纪尘现在谁的立场都不占,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他要做的就是听听他们所说的故事,故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他现在如同被困住的一个狮子,心里所有的感觉都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处理得了这些东西?

安若知和于秦歌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心疼孩子。纪尘的眼圈下面有重重的黑眼圈,他的双眸之中还带着浓浓的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越发的明显。

这几天,纪尘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对了。

于秦歌对安若知摇了摇头,不想再把事情继续扩大下去,可安若知却已经不想顾忌那么多。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撕破脸来说一说。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纪老先生是怎么跟我的孩子说他的身世的,也很想知道,当年我追查到这里的事情,又是为什么,你要隐瞒我儿子的身世,让我误以为这世界上根本就有我的骨肉。”

安若知开始发难。

之前的安若知不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来询问这些事情,那是纪家压着他们安家,安家平时连跟纪家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沟通。

但是现在不同,如今这世上,敢说不想跟安若知说话的人已经不存在了,即便是那个牛气哄哄的黑人总统,也未必敢不买他三分薄面。

如今的纪老太爷则不一样,当年气势正盛,他说一句就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压死,可现在却不一样了,纪家已经换了天下,他自己的儿子也未必争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强悍到那里去?

“既然你想听,那我也不妨说说。”

“洗耳恭听。”

两个人看这架势是又准备干架了。于秦歌轻轻拉了拉安若知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于激动,纪老太太也拍拍纪老太爷的后背,不准他生气。

“当年的事情很简单,你父亲偷偷抢了我们一块地建了制药厂,但是那块地是我早几年就定下了,准备将纪家的祖坟迁过去的,定金我给了。可你父亲却投机取巧,找了风水先生说那块地只能改造成制药厂才能压得住邪气,才能让整个帝都的百姓安居乐业。当时的当权者也就信了。可你爹用了不到三年,制药厂就倒了,

当时他还试图说我偷偷改了风水,意图嫁祸给我们。”

当年这些旧事,其实纪老太爷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纪尘现在突然又被找到,他可能已经要永远都忘了这些事情了。

“当时这件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你在南京军区当兵,可能不太清楚其中的原有,我不怪你。但是你现在回去问问,当时你父亲是不是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致我于死地?”

说起来这些事情,纪老太爷还觉得安父之前就是个神经病,妄想借助其他人的手将纪家彻底搞垮,可是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纪家的百年根基岂是他们说动就能动的?

“所以你就通过孩子来报复?”于秦歌听到这里都听不下去了。

稚子无辜,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就连安若知都是不知情的,那他们母子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承担这样的惩罚?

纪老太爷闻言不过是冷笑一声,他挑眉看着于秦歌,冷声问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出手带走孩子,你想过你和孩子的下场吗?这孩子会和所有穷人家的孩子一样,吃不饱饭,上不起学,他要看着那些新奇的玩具哭泣,他要天天被那些暴发户的孩子质问他是不是孤儿?这就是当时你的只能给与孩子的生活。甚至是包括你自己,都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你甚至都熬不到看见安若知就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于秦歌不是穷苦出身,当时她也算是小门小户家里的孩子,知书达理但是却又没有太多的能力,虽然专精于数字,但是对人情世故却并不擅长。

当时他们的确是处于贫困的边缘,她的身体不好需要调养,孩子年纪太小需要营养,但是家里人已经彻底断了联系,她孤家寡人在外漂泊,无依无靠的生活尤其艰辛。

不然当时她也不可能会签署那所谓的领养合同。

但是这些并不是纪老太爷可以骗取孩子的抚养权的理由,任何一人以任何手段将一个幼子从自己的母亲身边带走,那都是犯罪。

“所以你觉得自己带走孩子还很伟大?”安若知听到这里更觉得自己对安家那些人的处置真是太轻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纪老太爷是值得被原谅的。

“当时我想的是把孩子带回来,让安家感受一丝威胁,我甚至一点都没有隐藏我的身份,更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行踪,我带回来的孩子就养在纪家,我就等着你们来找,可你们安家人呢?从孩子不到一岁被我带回来,一直到孩子八岁,整整七年,你们连问都没有问过。孩子在我们家长大,吃我们的米,喝我们的水,学着我们家的规矩,叫着我们爸妈。我凭什么要把孩子还给你们?”

即便是养了一条狗,能有七八年的情分就已经足够让人不舍了,更何况是一个人。

他们看着孩子学会说话,看着他学会走路,看着他上学,看着他拿奖状,看着他从小豆丁长成翩翩少年,那么多的心血,那么多的付出,难道就要因为安若知一个不确定的寻找就放弃吗?

纪家老两口看着纪尘,纪老太太也跟着红了眼。

他们在纪尘身上所付出的东西甚至是超过其他几个孩子的,纪老太太的一颗心都在他的身上。

正是因为这种爱,才会让纪尘觉得自己就是纪家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种爱,让纪尘可以肆无忌惮的成长这样无所畏惧的性格。

他张扬,狂傲,说话丝毫都不注意其他人的状态,说白了,无非就是情商低,却也说明了,这孩子是长在爱里面的。

因为娇惯,所以才会这般情商低。若是家里人处处刻薄,只怕纪尘早就见识到所谓的人情冷暖,再也不可能这般了。

“于秦歌,你说你想要孩子,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知道孩子就在我们家里,你来过吗?”

纪老太爷转眸望着于秦歌,于秦歌瞬间红了眼,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质问一般的开口道:“纪老先生说话真是可笑,我自己的孩子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没有来?”

事实上,最开始的那几年,于秦歌就一直都在纪家徘徊,可纪家太大,势力太多,她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别说靠近,就是远远的看一眼都不可能。

“我在你们家门口守了四年,可你们纪家这高门大院,我连看一眼都看不到,又怎么来找孩子?我当时甚至想过直接从你们纪氏集团的大楼上跳下去,那样起码有人知道,我的孩子就在你们家,可我死了,还是找不到孩子啊,哪怕是黄泉路上等着,我都不知道我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样子。”

于秦歌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除了努力,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站在了和纪家差不多相同的位置上,她才能有机会看见自己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开始异常艰辛的求学之路。

一晃几十年,如今她能和安若知一样站在纪家,能够和纪老太爷说上话,这就是她努力的成果。

纪老太爷听见这话也是动容。

四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能指责对方是错的,可谁都不想承认自己是错的,因为一旦承认,那就意味着要将孩子送给对方。

纪老太爷和纪老太太站在原地看着纪尘,安若知拉着哭泣的于秦歌坐在纪尘的对面,所有人都在等着纪尘的裁决。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裁决的了?

“嘀铃铃……”纪尘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正好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接起电话,郑阜的声音就穿了过来。

“老板,之前你追踪的一组信号中突然有一个出现在了回应,地点就在边界处,现在正通过某种交通工具朝着国防线走,目标应该是蒙古或者棕熊国……”

此话一出,纪尘便再也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他挂了电话,一把抓住于秦歌和纪老太太的手,笑道:“虽然我知道,我叫你们其中一个人妈妈,另外一个人一定会不舒服,但是生母和养母一样伟大,之前的那些事,我们就让他们过去,我现在要去给你们找个儿媳妇,然后给你们生个胖娃娃,你们都等着我……”

话音未落,纪尘就跑了出去,留下四个老人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