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冲突

外面的人,舒望语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那些在舒氏周围的顾承泽派来的手下。同时,舒望语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她竟然从顾承泽的语气中听到了语气词!

万年冰山的顾承泽,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语气词,一大袋的水果,这三者凑在一起,巧妙地结合成了一副十九世纪的黑白搞笑电影,舒望语觉得自己就是里面的主角之一。

舒望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想要关门,但很快就被顾承泽按住了门,同时被按住了手。

顾承泽脸上的轻微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冷冷开口:“别闹。”

舒望语从这里面听不出一丝宠溺和温柔——这是一句纯粹的威胁和警告。

顾承泽拉过舒望语,让她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关上了门,拉开了医务室遮挡何越的帘布,大步走过去,把满袋的水果从距离何越腰部三十厘米的地方放了下来,水果就这样由地心引力作用,从高空坠落,全部砸在了何越的腰上。之后又从袋子里面蹦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舒望语内心一惊,刚想要站起来,就被顾承泽用力摁在了椅子上。

何越明显地痛苦地皱了皱眉,但脸上的伤不允许他表情过猛,因此只能默默忍受着,等水果全部落了地,何越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冷汗。

顾承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上扬,勾起的全部都是嘲讽,“哎,不好意思,没抓紧,何总别见怪。”

何越深吸了几口气,才从腰部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没有回顾承泽的话。

顾承泽拉过一张椅子独自坐下,坐姿并不端正,却恰好挡住了后面的舒望语,舒望语看不到何越,何越也看不到舒望语。

何越看着他的举动,只是轻笑一声,淡淡看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不迫。

顾承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同样弯着嘴角,“何总和别人打架,怎么打到舒氏来了呢?招惹你的人,难不成是舒氏的?”

“哦,我想起来了。”顾承泽没等何越接话,继续冷笑道,“听说何总是觉得舒氏的医疗条件好?说来也奇怪,何氏的医疗团队,都是B市数一数二的,怎么还来舒氏这种医疗团队保障都没有的地方呢?您也不怕他们在药水里下毒?”

舒望语抽着嘴角听着顾承泽的话,强行撑着脸上的笑容,脚却在顾承泽的椅子下狠狠踢了一脚——但,没踢动。只有闷闷的一声响。顾承泽的身材非常好,但体重和舒望语比起来并不在一个重量级。

顾承泽也并不回过身警告她,只是继续说道:“舒氏现在不比过去,连基本礼仪都忘了,我最恨有人动我椅子,前段时间有位员工实在是不太懂礼貌,被威胁砍掉双腿才道歉离开。何总,您生在礼教之家,大概也是没办法忍受的吧?”

舒望语气愤地握紧了拳头,明白顾承泽这不仅是在讽刺何越,也在警告自己不要过多接触何越,在一语双关地告诉自己,他现在非常生气。

但舒望语从来就不是向来乖乖听他话的人,伸出手,一碰到顾承泽的腰,就狠狠地往下捏,然而只抓到了外面的西装外套,顾承泽无意中换了个坐姿,一把抓住了舒望语的手。他用的力气不小,舒望语差点觉得自己的手腕迟早会被顾承泽捏碎。

顾承泽似笑非笑地回过头,“舒总,你们医务室的卫生不太行啊,我坐在这,居然抓到了只苍蝇。”

舒望语看着自己被他狠狠捏住的手,恨恨的咬了咬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回复道:“真是委屈顾总了,舒氏没钱了,顾总不如亲自翻修医务室?”

一直沉默着的何越终于缓缓开了口:“外面的人都说顾总对自己女朋友格外宽容,现在看来,应该是每天都派人看守着,还要干涉公司内部的事情,按自己的意思做事了。”

何越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顾承泽,“这个新闻爆出去,顾总觉得值多少钱?”

顾承泽是不怕这些东西的,那一句“请自便”还没说出口,就想起了坐在身后的舒望语。舒望语不喜欢被人控制,这个教训对他来说大概已经刻骨铭心,绝对不可以再犯了。这种新闻传出去,还在养胎的舒望语大概会情绪不好。

因着这一层的考虑,顾承泽难得的沉默了两秒,才慢悠悠地接话:“确实值钱,何总不如再关注一下‘何氏总裁纠缠舒适总裁’的新闻?”

两人都是笑面虎,一同微笑着看着对方,舒望语甚至能感受到两人身上各自散发出来的杀气,仿佛一触即发。

舒望语叩了叩椅子的木质把手,然而叩把手的动作还没结束,顾承泽就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拎起了何越的领子,生生把他从床上提起了两到三厘米远的距离。

何越剧烈咳嗽了一声,舒望语立刻站起来,刚想走过去,被顾承泽厉声喝止:“不准过来!”

“顾承泽!”

“出去!”

何越咳了几声,“哈”地笑出声,“顾总真是好大的面子,好大的口气,在舒氏集团让舒总出去,你真是……咳!”

顾承泽猛烈地摇晃着何越,额头上青筋暴起,受了伤的何越在此时显得格外瘦弱,如同顾承泽手中随意摆弄的玩偶。

顾承泽凶狠地看着他,抓紧何越领子的手微微颤抖,“你和她说了什么?”

何越一天之内被人抓了两次领子,纵然平日里多温文尔雅,这会儿都始终有些不爽,然而手上刚包好药棉,动弹不得,只是用同样狠厉的眼神紧紧锁定着顾承泽,失声笑道:“我赢了。”

顾承泽还未等他话音落下,一挥拳,重重地落在了何越脸上,声音沉闷,像是打在了骨头上,舒望语并不明白何越说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但多少也能猜出两人是为了自己,听见顾承泽一拳打在何越脸上的声音,心中“咯噔”一声,受了惊吓。

顾承泽第二拳还没下去,舒望语立刻冲上去拉住了他。只见何越脸上包住的药棉已经被染红,脱落了一半,露出可怖的伤口。舒望语不知道何越原本的伤势怎样,但被顾承泽打了一拳后,原本呈圆形显得些许孩子气的脸已经彻底毁容,左脸从眼角到腮边,皮肤全部皱成了一小叠,露出里面血红的肉。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舒望语突然觉得胃中有什么东西往上涌来,顿时一阵干呕。因为反应过于剧烈,舒望语几乎是第一声干呕的同时就顺着病床滑落在地上,双手扶着病床上的栏杆,开始了剧烈的孕吐反应。

医务室的地面是大理石瓷砖,现在的天气已经向深秋迈进,没有垫任何东西的地板上有多凉可想而知。

顾承泽手一抖,打在何越左脸上的左手手指指节上沾满了血,立刻丢开何越,蹲下来轻轻拍着舒望语的背。

舒望语呕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然而医务室里面的血腥味久久没有散去,舒望语几乎没有力气站起身来,顾承泽此事还在气头上,并不愿意开门找人,却也不知道怎么解决,只是立刻把舒望语抱了起来,放回了沙发上。

沙发离病床有一段距离,隔壁放着熏香,舒望语的反胃现象这才好了许多,渐渐平息了。

顾承泽皱着眉,轻轻拍着舒望语的背,却被舒望语一掌拍开,“出去吧。”

顾承泽一愣,“什么?”

舒望语深呼吸了好几次,放缓了呼吸,轻轻护住自己的肚子,轻声说道:“你出去,回顾氏吧。顾氏的事情也多,别在这里耗了。”

顾承泽立刻握住舒望语手臂,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舒望语看着何越,何越的左眼睁不开,因此只能睁着右眼寻找着旁边柜子上的面前,好不容易摸着了,才颤巍巍地拿起来,似乎是狠下了心,才往脸上一点一点地碰。这里没有镜子,何越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把皱在一块的皮肤慢慢推开。但那叠皮肤上的血已经凝固,何越推动得极为艰难。

舒望语看着他狠狠咬着后槽牙忍着疼痛,光是看着也触目惊心。她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何越与她不相识,也会心疼这样的伤势,更何况舒望语对于他本就感到内疚。她不是顾承泽,不能接受顾承泽下那么狠的手。

如果顾承泽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两个人的矛盾升级。她不想何越走出去后,舒氏就背上“不满何氏总裁将其重伤”的罪名。

顾承泽是谁?顾氏的总裁。这种事发生了,他自然有全身而退的方法,也能让舒氏全身而退,但舒望语本人的威望和信誉,自然不会因为顾氏而停止被质疑。

舒望语觉得今天格外的累。

顾承泽见舒望语一直看着何越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阴沉了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重新问了一次,“舒望语,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