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来道歉的
书染坦然微笑着看着季云辙，现在如果有一个生理学家，或者有个美容医生，就会很快知道尹书染的微笑几乎是没有死角的。弧度完美，恰到好处。即便季云辙知道她是在假笑，然而弯成月牙的那双眼睛清澈而透明，像春天里缓缓荡漾的湖水，聚集满了温柔。
季云辙愣了愣，随后很快清醒过来，挑了挑眉：“主任说尹律师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尹律师一出马，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怎么可能连资料都丢了？尹律师再找找？”
尹书染知道那份资料是被自己随手乱放的，然而她记得自己放的位置，已经全部找过了却仍旧没有发现，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已经被清洁阿姨当成废纸清理掉了。
尹书染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白费力气去找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事，没有人抬起头来。再找找自己的主任，也已经不见踪影。
尹书染脸上笑着，内心却已经在怒吼了。
季云辙见她不说话，继续笑道：“那可能是被清洁阿姨拿走了？我们去问问？”
清洁阿姨每天清理三次律师所，怎么可能还留着那份资料。
尹书染抽了抽嘴角，努力微笑：“好。”
季云辙得了回应，极为自然地把手搭在尹书染肩上。尹书染迅速躲开，几乎是用尽全力抓住季云辙的手腕，把他的手腕从肩上甩了下来，微笑道：“季总，请自重。”
季云辙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也笑：“是我失礼了，和叶总每天这样，习惯了。”
尹书染知道他说的是叶氏的现任总裁叶思雅。说来也奇怪，顾承泽和季云辙水火不容，但是两个人都和叶思雅关系融洽，难不成叶思雅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尹书染在元氏晚宴上也问过舒望语这个问题，舒望语只是立刻否定，说是涉及商业机密并不方便说出来。尹书染会意，也再没有问过了。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在尹书染心中留下了一个悬念。
办公室的众人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后，纷纷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里聚在一堆八卦的场面。
刚进律师所的小伙子看了季云辙离开的背影一眼，深喑其道：“你们说，季氏总裁该不会对尹姐有意思吧？”
一位看着尹书染进来成长的前辈立刻狠狠拍了拍小伙子的头：“说什么呢？小尹有男朋友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也都议论纷纷，直到主任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快点工作！还有一堆案子没处理完呢。”
众人这才住了口。
而尹书染带着季云辙找到清洁阿姨时，毫不意外的，清洁阿姨对那份资料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尹书染知道这是必然结局，但还是装了装样子，着急地说道：“大概三十页，用打孔机打了孔装订的。”
清洁阿姨一脸茫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显然无法接下尹书染的戏：“哎呀小尹啊，你也知道，咱们律师所一天清洁三次，你们放在那个桌子上的，一般不都是垃圾吗？我也没想到是那么重要的资料，哎呀……这么久了也没发生过这种事呀……”
“哎阿姨，阿姨，是我错了，是我那天不小心放错了，呵呵，那我们再想想办法。”尹书染在季云辙看不见的地方抽着嘴角，使眼色示意阿姨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非得穿帮不可。
她扔了季氏总裁亲自写的资料！这新闻传出来，该有多惊悚啊。
清洁阿姨会看眼色，忙应了声，叮嘱了尹书染几句，拿着扫帚拖把离开了。
尹书染皱着眉，难堪道：“季总，你看……这……都是我的错，哎……”
季云辙微笑着看着她，良久，才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就给尹律师重新说一遍吧，里面的具体的东西我再说详细一些，你也再给我讲清楚一些，怎样？”
尹书染觉得天旋地转：写资料写得狗屁不通的人，用口头语言叙述出来，不是更让人难受？虽然是这么想着，但尹书染知道，如果再拒绝，自己不愿意帮忙的心情就暴露出来了，只好答应下来。
尹书染领着季云辙到达招待室，拿了纸笔，一一记录季云辙说的东西。
季云辙在她对面坐下，一一笑着说出来。
尹书染记着记着，就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这么专业的术语是怎么回事？
他连律师所需要准备的东西也说出来了？
为什么这个描述方式，和资料上的不一样？
尹书染的眉毛逐渐皱了起来。她的心中有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解释这件事，但包容心让她继续选择不怀疑。
即便如此，尹书染也在和季云辙说解决方法的时候，特意用了一些专业性极强的术语。没想到季云辙面不改色，甚至毫不犹豫地就接了话，说出了下一次同样专业的术语。
尹书染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弯着嘴角和季云辙讨论完这件事，等季云辙答应了用这个解决方案不要求律师出场后，尹书染“咚”地放下手中的纸和笔，微笑道：“既然这样，季总请回吧，我还有案子要处理，先告辞了，祝这件事能早日解决。”
说完，立刻起了身，大步离开招待室。
季云辙似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也立刻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尹书染的前面，迅速反锁了门，挡住了门把。招待室为了不让人偷听到案件情况，隔音效果极佳，因此外面的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尹书染的微笑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表情和声音也都凌厉起来：“季总这是干什么？”
季云辙这才反应过来，忙站直了身子，竟然打手势打了很久，也没想出自己该说些什么。季云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毫无用处，只好“呵呵”笑了两声。
尹书染眉头皱得更深，内心升起一股不耐烦与被压制了很久的愤怒，看着季云辙那张嬉笑着的脸，脾气全部爆发出来：“季总觉得戏弄人很好玩？还是觉得，我这个律师没什么用，平时闲得无聊，可以和您耗时间？如果是觉得我这个律师当的不好，您可以立刻让主任辞掉我，也可以让我在B市活不下去，我会立刻、马上、现在就离开B市。”
季云辙没想到这会惹怒尹书染，可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些。又听见尹书染说的话，心中一慌，忙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季云辙是在商业场上纵横习惯了的人，即便是道歉，也带着一股强大的不容侵犯不容否定的气场，他想了想，继续解释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我也说过，秘书请假了，尹律师应该也能理解作为集团管理者，事情很多。那份资料是我太忙了抽出时间写出来的。尹律师，你应该能理解吧？”
季云辙委屈着脸看着尹书染，这个男人的桃花眼很漂亮，不眨眼的时间一长，就开始泛红，仿佛要哭了一般。
尹书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又格外具有包容心和宽容心，见他这样的神情，心中虽然存着怀疑和不相信，但也慢慢地消了气，不再那么敌视了，眉头也渐渐放松。
尹书染目光投在季云辙拦住的门把上，仍旧没有好气，“既然这样，季总就让我出去吧，已经没有需要我解决的事情了。”
季云辙看着门把，立刻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也就是为了和你道歉，为表歉意，我请尹律师你吃饭怎样？”
尹书染又皱起了眉。
季云辙立刻解释，“纯粹是为了道歉，尹律师要是不信，可以出去问问，我什么时候欠过别人人情？”
尹书染想了想，实在是不想再和季云辙来一出刚才去找清洁阿姨那样的戏份了，生怕自己要是不答应，季云辙会说出其他东西让她转一圈，这才点了点头。
“那就等周末吧，今天我男朋友会过来接我。”
尹书染话音刚落，尚未静音的手机就“叮”地一声响，尹书染打开消息，眼神就黯淡了。
是何清霄的消息，说是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忙，不能来接她了。
季云辙看着尹书染些许黯淡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移开了身子，打开了招待室的门，微笑道：“请吧，尹小姐。”
季云辙改口改得极快。
尹书染为难了一会儿，想着周末就可以不用再见季云辙了，而何清霄今天不会来接自己，也不会造成什么误会，这才点了点头。
路上，让尹书染惊讶的是，季云辙开车时竟出奇地安静。
季云辙接了一通电话后，对着坐在后排的尹书染说道：“尹小姐稍等，公司内有员工说是要交给我一份资料。”
尹书染只想着速战速决，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季氏集团，大楼下。
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男子看见季云辙的车停下，忙小跑着过来。季云辙习惯性地把头撑在窗外，尹书染能通过车镜看到季云辙的脸。不一会儿，尹书染就发现季云辙看到男子时，原本百无聊赖的表情立刻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