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瑨笑着接过肖月轩递过来的甲鱼汤,斯斯文文地喝了一口,非常程序化,礼貌性地赞扬:“不错!的确是不错,难怪是厨师带出来的,手艺和厨师差不多,甚至于赶上厨师了!”

肖月轩听着程瑨的话,开始的时候觉得很开心,笑颜盈盈。

自己的老公夸赞自己的厨艺好,当然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值得骄傲,很开心的事情,证明自己是下得了厨房的人。

可是从程瑨的口吻中,肖月轩感觉到了一丝相敬如宾的陌生感。

她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尽管两人是属于经人介绍,仓促闪电般结婚的,可是肖月轩对自己的这第二次婚姻却是很认真的。

她认为眼前的老公她很满意,尽管身材矮了点,可是人家是处男之身,是第一次接触女人,可是自己呢,是一个已经离了婚的女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残花败柳,她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失败的婚姻,不寒而栗。尽管自己的门第很特殊,很多男人梦寐以求,可是毕竟都是父亲的面子,将来父亲要是不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自己还能受到现在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吗,包括身边的人,和眼前的丈夫。

经历上一次失败的婚姻,肖月轩觉得,在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个体贴她,爱她的,真心对待她的男人,能够在一起长长久久,才是实实在在的真东西,别的都是虚无的,她希望程瑨对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丈夫。

可是程瑨给她的感觉是对她百依百顺,客客气气,就像是对待一个客人一样,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两个人虽然已经在巴黎度了蜜月,两个人已经把身体融为一体,可是程瑨的心貌似和肖月轩隔着些什么,他们的心,似乎还有一定的距离。

可是这距离是什么呢?

是闪婚的陌生?相处短暂,彼此的不了解,还是在程瑨的内心深处,有着什么样的牵挂?

肖月轩最担心的是程瑨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她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不忠心,她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就是因为丈夫的出轨。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肖月轩二十八岁,在众多的追求者中斟酌再三,最后选择了相貌出众的薛宁宇。

这个薛宁宇是肖月轩在英国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校友,薛宁宇出身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家庭,他自幼好学,成绩突出,才能有机会和这些高干贵族的子女一起在英国留学。

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接触到肖月轩,虽然肖月轩相貌平平,浑身大小姐脾气,可是当他知道肖月轩的家庭背景,就对肖月轩展开了攻势。

肖月轩则被薛宁宇的才华和相貌所吸引,开始了和薛宁宇的交往。

那时候的肖月轩一身大小姐的毛病,对薛宁宇是百般刁难,可是这薛宁宇就是不温不火,怎么刁难他都不恼,无论肖月轩发多大的脾气,他都是笑呵呵的样子。

最后在肖月轩身边追求的男人一个个都对肖月轩的脾气望而生畏的时候,薛宁宇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可这些都是婚前的事情。

结婚以后的薛宁宇,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忍让着肖月

轩,他想讨回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他想得到作为一个丈夫,这个家庭中的男主人应有的地位。

可是肖月轩总是不能让薛宁宇的愿望得以实现。

尤其是在每逢春节,薛宁宇想带肖月轩回去看自己的父母的时候,肖月轩总是摆着市长女儿的架子说:“让他们过来好不好,那个小县城,飞机都没有,那么远,做车太辛苦,我可是受不了!你就不要想了,今早打消这个无理的念头吧!”

肖月轩认为,薛宁宇的要求是无理的要求,这让薛宁宇感到很难受。

就这样,一次次薛宁宇要求,肖月轩一次次找借口,找理由,就是不愿意去见薛宁宇的父母。

可是薛宁宇不死心,他想让自己的父母来,肖月轩也是极其不愿意,有那么一次勉强同意了,可是在薛宁宇的父母来了以后,肖月轩的表现又令薛宁宇十分难堪。

肖月轩竟然不让薛宁宇的父母登自己的家门,把他们安排在酒店中。更过分的事情,当薛宁宇的父母已经入住酒店半日,肖月轩也没有露面。

更更过分的是,肖月轩竟然在薛宁宇的强烈要求下,只是匆匆到酒店和薛宁宇的父母见个面,仅仅用傲慢俯视的态度,趾高气扬地喝薛宁宇的父母说了五分钟的话,就转身离去。

薛宁宇的父母觉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媳妇,给个红包作为见面礼,可是当薛宁宇的母亲举着包着一万元的红包递给肖月轩的时候,肖月轩竟然看也没有看,根本没有伸手去接。

薛宁宇的母亲的手,就在空中悬着,看着自己的所谓的儿媳妇扭动着腰肢,用纸巾掩了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离去。

那一刻,薛宁宇的自尊被肖月轩彻底击垮,他终于忍无可忍,像积蓄已经的火山,势不可挡地爆发了。

肖月轩的举动,让薛宁宇的父母很尴尬。

因为薛家就薛宁宇这么一个儿子。父母不远千里来看一次儿子,得到肖月轩的允许,就像申办一次奥运会一样十分不容易。

不是肖月轩不让薛宁宇回老家,就是薛宁宇想让想儿子的父母来N市,肖月轩摆出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搪塞:“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多好,缺钱给打,需要多少打多少,过来干什么,生活上方方面面都不在一个档次,合不来,多烦人!”

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次机会,好弄得薛宁宇的父母哭哭啼啼上了火车,回转老家。

那是他们夫妻俩的第一场吵架,最终以薛宁宇的妥协而告终。

可是就是从那时起,肖月轩在薛宁宇心中的位置慢慢起了变化。

前几年,薛宁宇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不敢反抗肖月轩的意志,只能委委屈屈地忍着,钱是不缺,每次给父母打钱的时候,薛宁宇都多打。

可是许多问题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薛宁宇的父母都是公务员,两个人的工资的退休金根本花不过来,他们不缺钱,缺少的是关爱。

人老了,总是想孩子,想见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个原本不高的要求,肖月轩就是不能答应薛宁宇。

平时薛宁宇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在春节的时候,就提出让肖月

轩跟着自己回老家过春节,可是肖月轩竟然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丈夫:“你的脑袋让门挤了吗?你们家那样的条件,我去了怎么呆?不要说别的,就是卫生条件我一时一刻都受不了!”

薛宁宇终于敢和肖月轩争辩一句了,可是声音很小,有些让人听不清:“你没有到我家去过,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卫生条件,我妈妈很讲究的,特别干净!”

但是肖月轩还是听清楚了,大声对着薛宁宇吼道:“虽然我没有去过,可是可以想象啊?有我们家这样的一日一消毒的条件吗?”

的确是没有这里的条件好,谁的条件可以和副市长的家庭比呢?

薛宁宇还是不死心,接着说:“那就让我父母来N市和咱们一起过春节!”可是肖月轩又横眉立目地说:“简直是笑话!让他们来干啥?你不觉得他们来是多余的吗?说不到一起,吃不到一处的!再说我的父母要和咱们一起热闹呢,我弟弟在国外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让我爸爸妈妈孤独地过春节吗?”

每到这个时候,薛宁宇就变得沉默,压抑着心中的不悦,闷闷地坐在沙发上叹气。

后来,由叹气改成独自一个人摔门而去,再后来,变成薛宁宇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后酒气冲天,胡言乱语。

他也就是就着酒劲发发牢骚而已。

前一两年,薛宁宇就用沉默来表示反抗,到了他们结婚后的第三个春节,这个被压抑了很久的薛宁宇终于爆发了,他买好了会老家的车票,在肖月轩前面一摔:“今年春节和我回老家!”

他的口吻的命令,不是商量。

肖月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挑眉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薛宁宇提高了声音:“你的耳朵聋了?今年和我一起回老家和我爸妈过春节!听到没有?!”

“嗤!”肖月轩嗤笑一声,狠狠地瞪了薛宁宇一眼,把嘴里的柠檬片吐掉,讥讽地说:“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要打电话让医生来看看?”

“肖月轩!你他妈还要不要脸,还是不是我媳妇?我在你面前算什么?奴才吗?还是一条哈巴狗?我薛宁宇是个汉子,我他妈受够了!”薛宁宇扬起手,啪地一声打在肖月轩的脸上,同时狠狠地骂道。

压抑了太久的薛宁宇,终于再次爆发了。

据说沉睡的狮子,一定发威,那将是森林中的一场灾难。

薛宁宇的爆发,就像沉睡的狮子,也是这个副市长的女儿家中的一场灾难。

“啊?!你……你……”肖月轩粉嫩的小脸上,顿时起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她可是被捧大了的,就不要说打,过分的话语都没有承受过。

这次肖月轩看薛宁宇的眼神,真的像是见到了真正的外星人。

肖月轩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逆来顺受的丈夫薛宁宇,今天竟然敢对她这个副市长的千金大打出手。

肖月轩又气又急,睁大愤怒惊恐的眼睛看着薛宁宇,嘴唇哆嗦着,眼角挂着泪,呼吸急促,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半晌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离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