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劫，掌握在陆离手中，黑缨枪就是执行化身。

黑缨枪现在已经聚成了超大一团的雷云，在我的位置看来，就像大海中出现旋涡，中间是灰白云层，顶端是黑色的黑缨枪，云层外部裹着闪电。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能透过云层，看清楚尊主的表现。

尊主张嘴喷出火焰，双翅扇动，掀起狂风，风助火势，火焰见风便长，呼啸着向雷云而来，转眼间雷云已经变成火海。

雷云去势稍减，但威力太大，尊主只支撑了片刻便有些气力不支。

小吉在一边想趁机偷袭尊主，可是当他冲到尊主近前，却被天空突来一道闪电劈中，身上毛发根根竖起，十个人头也都统一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受此电击，小吉也不敢再犯，想向上来寻我，中间有雷云阻隔，他的众生相天幕在雷云出现之时便消失不见。

不得已，小吉身形缩小，转身向着地面去了。

陆离对我说，天劫实力非凡，有毁灭山河之能，便是小吉和尊主这等上古神兽，也不敢轻易硬接，只能想办法以外物抵消掉天劫之雷的威力，待得威力变小之后再以身体硬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还要想尊主还有什么“外物”可以用的时候。

混沌白泽从大海中腾身而出，现于南方天际。

只见一只漆黑无比的山羊怪兽，凌空恃立，仰天长啸。

陆离把我的视线放到整个天朝。

我看到天朝各地，黑气渐渐显现，每一个地方都有一团或大或小的黑气，这些黑气似乎是在响应混沌白泽的召唤，咻地一下飞上天来，向着尊主的方向去了。

其中最大的一团出现在尊主下方，那是恶鬼三千大军。

因为离得近，所以我看得真切，黑白无常终于把他们的化身召唤出来了，每个化身守着一个鬼差，因为那些鬼差也“蠢蠢欲动”。

不是他们愿意动，而是混沌白泽的叫声中有能号令群鬼的力量。

我看到张钰在以一己之力拖住莫山无名苏小小三鬼，幸得小吉赶到。

小吉对着他们也是长啸一声，三鬼和一众鬼差如梦方醒。

可是这一声长啸，小吉却是又引得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在他身上，他哀号一声，从空中跌落，变成了金毛狮子狗的样子。

我吃惊地看着陆离。

陆离向我一摊手，说那些鬼本就不该出现在人间，无论是受了地藏王菩萨还是受阎罗王的命令，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端，混沌白泽那样做，虽然是在帮尊主，但是灭掉这些鬼也是天劫雷云的使命。

小吉是不世出的神兽，他要救他们，就必须受惩罚，仅仅是削弱他的实力，已经算是天道容情，格外开恩了。

那些黑气就是鬼气，鬼气上升到空中，聚成一团黑云，比起常德一役出现的黑云要大数十倍，但是比起天劫雷云，以及之前尊主所造出来的遮天蔽日的黑云，那就要小很多了。

这些黑气绕过尊主，从尊主的翅膀边过去，又绕过尊主吐出的火焰，向着天劫雷云猛撞上去。

只听到闪电劈啪的声音响起，黑气顷刻消散。

但是天劫雷云层的大小也变了，缩小了一些，尽管小了一些，但还是那么的气势磅礴。

尊主恰在此时也是后力未生，火焰断掉了，他伏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之前众鬼袭天，我没注意到混沌白泽的时候，他已经从南方的天空飞了过来，速度之快，快过闪电。

黑缨枪

带着云层还在向下侵袭。

尊主喘了口气，抬头对着天空咆哮，目光炯炯，似乎透过云层能看到我和陆离。

他大声叫道：“陆离！！！你骗本尊，本尊不服！！！”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现在尊主还是说陆离骗他，陆离到底骗他什么了？

陆离说过会儿我就知道了，现在还有一个异兽没出现，得等他出现才行。

混沌白泽来到尊主身前，它的身形比尊主要小很多，本来还觉得他挺巨无霸的，跟尊主一比，就像猛虎与山羊的对比。

但这只山羊一点也不怂。

他在尊主边上叫了几声，似乎是在跟尊主说话，尊主也没做什么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混沌白泽低下头，身子缩成一团，却是变得又小了不少。

尊主就像当初吞掉藤根一样，张开大口，一口吞掉混沌白泽。

然后也像喷出火焰一样，从口中吐出，同时在他的身体上方，立刻出现一滩黑色泥状物，跟之前南海中的混沌一样。

黑缨枪已经到了尊主上方不过百米了。

从尊主口中吐一个白色光球，瞬间就跟黑缨枪撞到了一声，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白泽的灵魂。

那我就有点不懂了，既然白泽的灵魂能这么用，为什么又还要王宇飞大费周章的带他去南海，然后在南海跟混沌合体，变成异兽。

他这变成异兽还没十分钟吧，就又分离了，还面临着灰飞烟灭的危险，这是为啥？

陆离说，因为混沌在南海，所以必须得把白泽带到南海，混沌没有形态，跟白泽的灵魂也算不上合体，只是依附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来到尊主面前。

如果说还有一个目的的话，那就是为藤根掀想南海海水作铺垫吧。

陆话话音刚落。

我便看到南海之中，一点黑芒闪过，就像一粒芝麻掉到了大海里，我以为会是悄无声息，但是这粒芝麻却掀起了人世间最大的一场滔天巨浪。

一波示平，一波又起。

南海上起巨浪，东海也有，外围的太平洋，一条巨龙从海中出现，一声龙吟传来，我看到陆离点了点头，那条龙又落入海中。

随之连太平洋上也掀起了更大更高更广的浪潮。

陆离笑道：“藤根出现了。”

他伸手在空中虚按，叫了声“停”。

浪潮停了，尊主停了，白泽的灵魂在与黑缨枪碰撞，也停了，地面上的声音也消失了，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动作，停住了。

我看到了韩鸣岳，他正带着石家的人往岸上跑，也停了。

我还看到李渗涵，这孩子真的去了云滇，不过他根本就没找到哲干，正坐在哲干的屋子前痛哭，也停了。

没有风声，太阳高高挂在东天上，阳光没有温度，我直视太阳，也不觉得刺眼。

时间，在这一刻，停住了。

唯一没停的，就是我和陆离。

……

陆离问我，看够了么？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说藤根欣起三海水，但三海水不够，接下来他还会继续，哪怕尊主死在天劫之下，藤根也还在。

两极的冰川在他面前，那都是水，最终他就是要水淹人间。

一会元是万万年。

陆离又问，到了现在了，我到底明白会元天劫是什么了吗？

我摇头不答，我是真不知道。

陆离说，人们常说天地间，抬头一片天，低头一片地，他们只能看到这一片

小小的天地，甚至连这片小小的天地都看不完。

如果告诉他们，在这片天地之外，还有无数个同样的天地，那他们一定会疯。

可是我程长夏不会疯，我已经死了又如何疯。

事实就是，一片天地是一世界，这一世界里从前到后的一段时间是一会，时间结束了重头再来是为元。

而会元之变，将历大劫，便是会元天劫。

这会元天劫是针对这一世界里的一个人物而设立。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世界，是天道为了尊主穷奇而设立的一个世界，穷奇在这里出生，成长，变强，然后乱世。

这个世界里千千万万的人，兽，都是为了穷奇而存在，也就是说，我们都是别人的配角。

穷奇桀骜不逊，本为上古四凶之首，实为天地所生，乃是天地的阴暗面最强的表现，所以天父要教化自己的孩子，要他变好，变善，便可前往天界，享无尽平安。

天，从各个方面入手，让穷奇身魂分离，身体关押在地府，灵魂在人世经轮回明事理。

但是日久天长，穷奇的身体居然自己生出一个灵魂，乃地狱万年怨念所化，从此穷奇真正的灵魂便被他的身体抛弃。

灵魂独立，成了真正的人。

会元天劫，就是要灭掉穷奇身体里的怨魂，使他真正的、在人间受到教化的灵魂能回归穷奇本体。

以良善之魂去引渡罪恶之躯，达到天之所愿，最终天下太平。

……

我听得懵懵懂懂，陆离转过脸来看着我，问：“程长夏，我欲收你为徒，又守在穷奇之侧，是何道理，如今，你明白了么？”

我？穷奇？

总不能说，我就是穷奇的真魂吧？

陆离笑道：“不不不，如今的你，只是你，穷奇是穷奇，但是你也可以是穷奇，穷奇可以是你，全看你怎么样想？”

卧槽，劳资变成鬼之后智商就变低了，麻烦陆大神你直接点，别和我打机锋。

陆离愣了一下，又笑了，说：“好好好，我直接点，我就问你，你愿意成为穷奇的灵魂，带着他升天吗？如果你这样选，那天劫即刻就能摧毁穷奇体内的恶鬼，但是藤根掀起七海水，我却不能平，这个世界还是要被毁灭，好消息就是这个会元到此结束，这个小世界从此将不复存在。”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可以留下这个世界，我会用我的能力，让七海平息，让穷奇藤根之流全进入下一个元，在下一个元中，再经历一次。只是这样一来，你将永远成为一个普通人，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消失，包括这得窥天道之密的记忆，还有你那些出生入死的朋友，就看你怎么选了。’

听完这番，我的内心震惊无比。

这意思就是，不管我是不是穷奇真魂，只要我愿意，我就能拥有穷奇那具强大的肉身，进入天界，当个神。

但是这个我活了二十年的世界，也就不在了，连同那些我认识的人们。

如果我选择留下，穷奇会跳过天劫，进入下一个世界，再从开始到结束，再经历一次，万万年之后，他又会再次出来，毁灭世界。

而我变成一个普通人，没有小吉、谛听、地藏王，没有小悦悦、莫小熏、大师兄，也没有无名张钰、黑白无常、地藏王。

而那些死去的，大巫师，石秋虹，玄一道长，也不会再活过来，没有人会再记得他们。

可能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我会怎么选？

我该怎么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