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彻底的愤怒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只是为了渡化游魂,只是为了帮助自己,难道,解除人间的痛苦也成为天道不容吗?难道天道就是任由恶鬼横行不成。正欲扑向前的萧雨被杨晓军拉住了。杨晓军在笑,也许这个笑容只有自己才明白,轻轻的拉过杨晓军的手陈静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将这双细小的手攥在手里,杨晓军笑道:“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们是同类人”语毕跟随夜叉跳入了已经变成漩涡状的圆圈。陈静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双目之中泪水已经滑至脸颊,轻轻的松开手掌,手心之中是一柄木制的小刀。自己无法忘却那个笑容,笑容是甜的,可是谁有能了解那个甜蜜的笑容之后隐藏的痛楚,那是一种痛,一种失落,一种只有伤心的人才能体会的苦。夜,仍然很静,古道之中,屋舍两边的点点篝火,已经渐渐熄灭。这座古镇数百年前已经是一座死镇,数百年后却仍然在繁衍,这就是人们坚定不移的信心,这就是人们面对艰难险阻勇敢面对的勇气吗?难道这就是人。女子看着这块屹立在无泪镇路口的牌匾,心中百感交替,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无泪镇,无泪镇,真的无泪吗?可是我流泪了,妖都有情,何况是人。杨晓军…”

所谓活人在阳间,死人归地府。纵身跳入漩涡状圆圈的杨晓军惊奇的发现,自己有感觉,能感觉到阴冷,能感觉到全身肌肉的颤抖。这是人的感觉器官,触觉。不是进入地府都是死人吗?可是自己死了吗?用手在自己肥大的屁股上使劲捏了一把,疼的自己差点流出眼泪。哪一阵阵的刺痛表明自己并没有死,可是眼前这个昏暗又略带绿光的洞是那里。盘旋在空中来回飘荡的魂灵又是那么真实,这不是地府又是那里?夜叉手中的钢叉进入漩涡的瞬间就已经散发着淡淡的蓝色黄茫。陪衬着空中漂浮的魂灵,令人心里发寒。夜叉一路上并不言语,径直往前走,被蓝色光芒照射的通体发蓝的洞壁犹如人体的肠道,左拐右拐扭曲异常。洞壁十分柔软,并时不时的慢慢蠕动。这就是幽冥地府,这就是令世人闻言色变的幽冥通道吗?轻轻将手放回腰间,那把随身携带已久的桃木小刀已经不见。那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萧雨是否会带着这把小刀等待自己。进入通道的那一刻是否也为我感觉到心伤呢?那是一个好妖,又是一个可怜的妖。情爱莫过如此,令人欢笑,令人痛苦,令人极爱,又令人极恨。这就是感情,可是感情一旦失去,那所谓的爱情就是一张白纸。自己的感情如此,自己又何必再为此心伤,为什么不让这张白纸翻页。

行进中的夜叉突然停止不前,处于思考状态的杨晓军直到撞到身前这个面容漆黑的夜叉才惊奇的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路,那是一个断涯,断涯之下深不见底,涯下有水,漆黑色的水。

水上有雾气,淡黑色的雾气。涯边有桥,桥是锁链,只有一条。锁链的扎根之处是一块巨碑。碑上有字。字是古攥体抬眼望去”风云渡”三个字历历在目。这里是风云渡,难道这里不是幽冥地府?转眼看着身旁的夜叉那张漆黑的脸上也同样闪过一丝惊疑。夜叉回头看着身后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说道:“这里是风云渡,却已经不是幽冥地府。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地府之门将会关闭。这是幽冥地府之外的另一个空间。这里就连神仙也只有隐匿的分,因为世间的妖魔鬼怪,但凡拥有大王级别的妖魔鬼怪为了躲避天劫全都藏身在这里,看来这次我们逃不了。”

杨晓军急切的问道:“万法之中自有相克之物也许我们还有逃出苦海的希望”夜叉像是看透了世间的恩怨情仇缓缓的说道:“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也许这是我们前世所造的孽缘,今世只是为了偿还而已。”

思绪之中那个背弃自己的妻子似乎又回到了身边。那个将自己甘入无底深渊的女子似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面对这黑色雾气笼罩的黑色涯底,杨晓军想起了那个依然在等待自己的女子王文哲,这里既然已经不是了幽冥地府,那自己该如何才能进入幽冥地府找到九宫仙草。这显然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可是现在却落空了。

杨晓军看着夜叉许久缓缓的说道:“我们还是过去吧!”

夜叉似乎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听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回答似乎下定了决心。抬步向只有一条锁链搭成的桥梁走去。杨晓军突然发现这个离去的背影,有点孤独,踏上锁链的那一刻,眼前这个落寞的背影似乎张大了几分。犹如平平无奇的气球突然被人吹大了一般。让人觉得走向铁链的黑脸男子是多么的让人心痛,让人肘张,缓缓的迈开步伐紧跟黑脸男子身后。崩直的铁链好像承受不住众人的重量,向着半空之中弯下了一个巨大的弧度,锁链上的人影就像要掉入昏暗的涯低一般让人揪心。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通体发黑,黑中略带猩红之色。站在锁链之上,脚底立刻传来一阵冰凉,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冰凉的感觉随着血液游便全身。经不住的全身打了一个冷颤,看着停住脚步不再行进的夜叉,杨晓军问道:“是不是还有其他方法?”

短暂的宁静过后,夜叉神情冷漠的说道:“没有办法。鬼门关每年只有一次大开之日。关了就再也不能进,也不能出。”

微微向前挪动几步,一阵微风吹来,漆黑的涯低,黑色的水中传来一声怒吼,似乎锁链与脚的轻微摩擦声,惊醒了沉睡中的魔鬼。怒吼之声凄凉,惨绝,犹如近在耳边,又像直达心底。夜叉仍然停止不前,手握钢叉的他突然就像变成了一尊雕像,停在锁链弧度的最低部看着漆黑的水怔怔发呆。挪动脚步

轻轻的滑行到夜叉身边,低头俯望。漆黑的水底隐隐约约泛出点点星白。由于雾气的缘故仍然看不清水底那露出星白之物,究竟是何物。黑色的锁链,依然向下崩直,这让人联想到了皮筋,一遇到重物下压就会打成一条弧线,锁链仍然在向下延伸。这次杨晓军看清了。那漆黑色水底冒出来的点点星白是骨头,发白的骨头,锁链越往下延伸,血腥之气越浓,仔细辨别,漆黑的水中,有头颅,有胳膊,有耳朵,有腿,甚至有指头。残肢断臂蹭蹭叠加,无穷无尽。使得黑色雾气笼罩的涯低更显得恐怖异常。伤口仍然在流血,漆黑色的血,似乎一个头颅有流不完的血液,又似乎一根小小的指头拥有无穷无尽的黑色血液。杨晓军明白了,水为什么会是黑色的,因为那是血,魂体的血。夜叉依然在呆立,站在身后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明晃晃的钢叉,在这漆黑的断涯底部根本找不到一丝光亮可以反衬夜叉的脸。这里突然变得很静,静的出奇,指点轻触到夜叉背部的一瞬间夜叉说话了:“这里是尸山骨海,我们出不去了,只是我却害了你”

杨晓军想起了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想起了那个依然等待自己救治的女子甚至想起了自己那把送出去的木制小刀。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锁链依然在向下延伸,似乎到不了黑色的水底它就永远不会停止一般。巨大的涯低此刻就像是一个张开巨口的魔鬼在等待着食物落入口中。那躺在黑水中的头颅,七窍仍然在流着黑血。惨不忍睹的面容似乎在微笑,那是邪恶的笑容:“来吧!来吧!”白森林的骨堆动了,漂浮在黑水表面的残肢断臂也动了,黑色的水似乎沸腾了一般开始冒着气泡,腥臭之气越来越浓,黑色的水底又传出一声怒吼,声音凄凉惨绝,直入心底。杨晓军看了一眼身边呆立的夜叉笑了,任谁能想象到身临死亡边境的他竟然笑了出来:“你是阴司鬼差,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但是我不可以,因为我是带肉身进入的。遇到今天这个情况谁都不愿,也不想。我只有一件心事未了。”

夜叉全身一震,似乎被说到了心事,回头看着身后这个矮小微胖的中年,惨然一笑说道:“可是这里是风云渡,不是阴曹地府。我们踏上锁链的那一刻,生命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了。”最后的一丝希望,随着夜叉简短的一句话破灭了,那破灭的似乎不是一个希望,而是一个梦,一个永远也不愿意醒的梦。怒吼之声,低沉而悠长,响彻整个尸山骨海,黑水之中,惨白的骨头似乎活了一般,慢慢站了起来,残肢断臂像是在寻找自己的主体一般慢慢的蠕动。黑色血液汇聚而成的黑水仍然冒着气泡。锁链已经接近黑水。骨海中骨架拼凑成的骷髅人形,尸山之中残肢断臂拼凑而成的狰狞尸体,向着朝黑水靠近的两人伸出了破败不堪的手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