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明媚的阳光一早就洒进了汉福酒楼,听管事伙计说,今日刘二少爷要来汉福酒楼斗蛐蛐,让手下伙计打起精神来伺候这位爷,这刘二少爷的老爹是这福州路上的小有身份的商人,他这位二少爷脾气出了名的暴燥,仗着财大气粗,横行霸道更是常事。

小均一早就按管事伙计的要求将一应用品准备好了,早饭时间,参与斗蛐蛐的这群人陆陆续续上了二楼雅间,二楼这间雅间极大,容纳三十几人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刘二少爷撇着大嘴,神气活现的上了二楼,周围有人巴结逢迎的赶忙围了上去,也有人看不惯他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的。喧喧闹闹的过了一段时间后,刘二少爷身旁的一位李爷,不小心将手中的烟灰掉落到他那只名为“铁将军”的蛐蛐罐上,刘二少爷一回身,阿妹正在他身后:“拿去给我掸干净!”刘二少爷吩咐道。

小均正一刻不停的给这三十几人轮流着添茶倒水,干果、手巾递的团团乱转,不知什么时候阿妹已经站在他身边,瞒眼泪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小均忙问:“怎么了?”阿妹即惊又怕的道:“我将刘二少爷的蛐蛐放跑了!”小均一听大惊失色,连忙用小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旁,如果不是周围人多吵杂,这话若被刘二少爷听到了,那岂不是要闹翻了天,“那蛐蛐罐呢?”小均忙问阿妹,阿妹小手一指窗子旁边的桌子,小均看了一眼,忙将手巾和茶壶交给阿妹,自己飞跑下楼,不一会儿,他就又出现在二楼上,自己悄悄走向窗子旁边的那张桌子。

桌子上赤然躺着一只精致的棕色古木雕花蛐罐,小均小心翼翼将它拿到手中,快速背到身后,面向大家,好似没事人儿一般站立众人面前,背

后的小手已将蛐罐缓缓拧开,刚刚他听说阿妹将刘二少爷那只“铁将军”弄丢了。彪出一身冷汗,料想被刘二少爷知道了定不会放过阿妹,想到自己前几日刚捉了四只蛐蛐,但公的只有一只,个头还太小。

刘二少爷刚到茶楼的时候就向众人将这刚得的“铁将军”夸口了一翻。小均无意中撩了一眼,虽然印象不是太深,但外型大小到是记住了,为了逃脱责罚,他只好从那三只母的里面挑了一只身型相似的放了进去,希望以此鱼目混珠,骗过刘二少爷。

他刚将蛐罐重新放回桌上,看看周围似乎没人注意他,这才松口气。猛然间的,他感觉左前方的人群里有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自己。心中一惊,与那人对视在一块儿,心口怦怦地狂跳起来,见那人是位老者,长相斯文清瘦,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杆。

小均走上前去,为他添上茶水,递上毛巾,脸上极不自然地巴结一笑,希望以此贿赂他不要声张。老人并没讲话,只是还像平常一样,平静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似乎也没有要揭发小均的意思,小均时不时的看向他,但那老人就在没瞧过他,只是专心的盯着正在场上斗着的蛐蛐。

隔了一会儿,该是刘二少爷的“铁将军”上场的时候了,小均紧张的一颗心似乎快要从口腔中蹦出来,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它,刘二少爷的下人刚把这蛐蛐放进斗盆,就有人在楼下大声喊刘二少爷,他急忙忙跑下去见来人。

人们紧紧围着场上这两只准备战斗的蛐蛐,双方压赌的声音也叫嚷的让人震耳欲聋,几十双眼睛像探照灯一般,齐齐射向斗盆里的两只昆虫。果不其然,“铁将军”没几个回合就被对方斗的四处逃窜,当刘二少爷一转眼儿

功夫跑上来的时候,胜负以分,“哎哟!”刘二少爷捶胸顿足。

斗败后,他将它小心地收起来,就好像那蛐蛐能听懂他讲话一样,他对着它絮絮叨叨说道:“你今天是抽了哪股邪风了?竟然这么不堪一击……”突然仔细瞧瞧,又感觉今天这蛐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在认真看看,嘿!可不是真的不对劲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它怎么……只见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哟!我说兄弟!你转了一圈回来怎么变成娘们儿了?”他那滑稽的脸上顿时皱得像个包子褶一样,着急嚷嚷道:“你们谁动过我的蛐蛐罐子?它怎么变成母的了?”周围人哄堂大笑,有人接茬调笑道:“刘二少爷,这就叫做一决雌雄啊,你那‘铁将军’败了,自然是母的了,”众人听后又是一阵轰笑。

小均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简直快要跳出来一样,抬眼向那老者望去,只见他朝自己撇嘴一乐,已经开了口,还未听清他说什么。只是顿时觉得自己耳膜一阵高声鸣响,脑袋一空,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时间定在那里。

“刘二少爷不会输了才几个钱就不认账吧,想这蛐蛐已经在您手中都转了快几圈了,这个时候才说蛐蛐不对,这个说词怕是不能服众吧。”老者悠然自得的抽着烟,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小均听到他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刘二少爷平常最要面子,听他这么一说,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只能自任倒霉,带着手下侍从气呼呼的就离开了汉福酒楼。

大家陆续地也就散了,老者经过小均身边时,摸摸他的头,轻轻一乐,往小均手里塞了一个物件,小均伸开小手见是两块大洋,喜出望外地张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那老人离去的背影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