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虚与委蛇(1/3)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睡的如此安稳，我本以为自己会不安，会整夜梦魇。
马天并没有在房中，我身旁的位置也没有任何睡过的痕迹，想来他昨晚上是没有跟我一起睡的，至于他去了哪里，我隐约间可以猜到一些。
精神饱满的我并没有再赖床，起身简单洗漱后，直接就下楼去找小五子。
我刚刚走小楼便看到小五子从房间中走出来，我们目光相视的瞬间，彼此都微微愣了一下，他率先反应过来，轻轻朝我颔首，“早。”
“早。”我微微一笑。
小五子的脸色已经没有昨天苍白多了几分血色，看样子休息了一晚，他应该是恢复不少。
我在房间里四处逛了逛都没有看到马天的身影，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过，相比之前倒是平静不少，我看着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小五子，微微垂下眼眸。
思考片刻，我坐到小五子的对面，直接问道，“小五子，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想要知道你回青市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他瞅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你倒是聪明不少。”
当日我去地牢看小五子的时候，他在我手心写字时我便起了疑心，他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恨我们，结果就因为我的示好而坦白，这个转变太快！当时我没有时间细想，回去之后越想越觉着可疑。
昨天看到小五子时，我便彻底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小五子就是故意回青市的，也是故意让马天找到，才有之后的一切，到底图的是什么，我猜不透。
“我回来做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与你为敌便是，我去奉劝你一句不要插手马山寨的事情中，不然……就算我们同属三山寨，我也不会心慈手软。”小五子阴恻恻地说道。
看着神情突然变得狠辣的小五子，我心里充满了复杂，不由轻叹一声，“小五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冷笑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的讥讽，“为什么？”停顿片刻，声音猛地提高，“就因为马山寨毁了三山寨，三山寨被毁了之后，我就变成了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地活着，可你倒好跟着马天活的潇洒自在，要是梅三英还在世，怕是会被你活生生气死。”
听到他提起姑姑，我心无波澜。
因为我相信姑姑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放弃所有，哪怕是仅剩的尊严，不然……姑姑最后也不会选择吞蛊自杀。
我眼神平静地看着小五子，轻声说道，“小五子我不想你走错道……”
他抬手打断我的话，“你不用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只要好好配合我，别让马天怀疑我就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要马天的命，算是报答你给我的护身蛊。”
见他神色坚定，不愿多谈的模样，我轻轻叹息一声，心底不由觉着一阵落寞。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就变得物是人非！
倏地，门外面传来一阵响声，我们同时抬眸看去，马天拎着一堆东西走进来，对上我的目光时，柔柔地笑了笑，“蔓蔓你醒了，我给你们买了早餐。”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轻轻笑了笑，“辛苦你了。”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宠溺地看着我，那快要把人溺进去的目光，让我觉着无比的陌生。
小五子一改之前冷漠的模样，变得十分的虚弱，感激地朝马天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
马天轻轻摆了摆手，“你和蔓蔓是同族人，救你是应该的。”
他说的很真诚，要不是我提前知道点什么，我真的不会怀疑他的话，以为他是真心诚意救小五子的。
“蔓蔓，这是你爱喝的皮蛋瘦肉粥，我特意去给你买的，趁热赶紧喝了。”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粥，轻轻笑了笑，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我发现越发看不清楚马天，他到底是在跟我虚与委蛇，还是……真心的待我。
想起昨天米米和他的那番对话，我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他，他的温柔就像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直到彻底把我吞噬为止。
“蔓蔓，你怎么不吃？”
我对上马天疑惑的眼神，牵强地笑了笑，干巴巴地说道，“有点烫。”
他好像并没有怀疑我的话，我悄悄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到手中的粥上，完全没有一点胃口，却又不得不吃下去。
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味如嚼蜡的我如释重负放下手中的粥，连忙掏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时，下意识看了一眼马天。
他看了看我手中的屏幕，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好似无所谓我接不接。
我沉默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听筒里白千山的声音传来，“蔓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有事吗？”我轻声问答。
“小五子跑了！孤九被他重伤，你如果看到他要多加小心。”他叮嘱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不由产生一丝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叮嘱我小心，不应该问我有没有看到小五子吗？
我面上不动声色，“恩，我会注意的，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白千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角的余光特意看了看小五子和马天，见他们专心致志的吃着东西，好似一点都不关注。
我也怕他们怀疑什么，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好，等你有空了给我打电话，我就出来见你。”
白千山沉默片刻，呼吸好像沉重了几分，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应该已经明白我要传达的消息，趁着他还未
说话，我连忙又说道，“你先忙，等你的事情解决完，我们再联系！”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黑了的屏幕，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一眼马天，他神色冷淡如常，好似并不关心我到底说了什么。
倒是小五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是白千山吗？”
我微微一愣，倒也没有瞒着，语气淡淡地说道，“他告诉我你逃了，让我注意你的消息，还说有什么重要事情跟我说。”
小五子冷笑一声，眼中充斥着慢慢的不屑。
见此，我心中不免感觉一阵怪异，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怪异。
“蔓蔓，我待会有事情要去处理，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你要是想留在这里就留在，不想留在这里就让人送你回去。”马天细心的叮嘱道。
我乖巧地点点头，朝他柔柔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注意安全。”
“好。”
临走之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小五子，好似在警告着他什么。
我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目送他离开之后，把目光落到小五子的身上，静静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缓缓说道，“真的秘籍是不是还在你这里。”我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小五子手中的动作停下，诧异带看着我，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无视他探究目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没有把秘籍给所谓的神秘人，你处心积虑伪造了一份假的秘籍，故意交给白千山，这样的事情本就不符合常理，除非你有意在引导什么。”
他低低笑出声，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手掌，“直觉不错，真的秘籍的确在我这里，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为什么不把原因告诉白千山？”
小五子有恃无恐的模样，越发肯定我心中的猜测。他这次回来一定是在算计什么，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他给骗了。
“因为秘籍是三山寨的，我不会任由秘籍落入湘西蛊族的手中。”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他嗤笑一声，压根就不相信我的借口，讥讽道，“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都和马天结为夫妻，还会在乎秘籍的归属吗？你如果想要拿回秘籍，就乖乖的听我的话，我心情好了也许就把秘籍还给你了。”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直接问道。
他见我这般果断，反而有了几分犹豫，我心中冷笑不已，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小五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地看着我，“帮我杀了马龙。”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就拒绝。
先不说马龙在什么地方，就算是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想要杀死用蛊高手的马龙，简直是痴心梦想。
他一点都不吃惊我会拒绝，仿佛料到就是这个结果。他抬眸对视着我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你和马龙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你帮他回复元气，他和你之前的仇恨就一笔勾销，我知道你可以培养金蚕蛊，也知道你可以在金蚕蛊中动手脚。”
我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震惊，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淡淡嘲讽了一句，“你倒是知道的蛮多的。一本秘籍换马龙的命，不划算！而且……我有没有告诉你，秘籍其实是假的呢？”
“不可能！”他抬高声音否决，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明显坚定的内心，已经被我缓缓动摇了。
我冷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又没有见过真正的秘籍，又怎么确认从我手中偷走的秘籍是真的呢？”
小五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像是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并不害怕他的打量，甚至还坦****的任由他看着，好歹我也是表演系的学生，这点微表情要是都不能控制，简直就太菜了。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暴躁，眼神更是闪烁不停，好似在想要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看到这一幕，我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我原本就没有想着，单凭几句话就让小五子相信，只要动摇他心底的念头就好。
只要他开始怀疑手上的那份秘籍是假的，他就忍不住会想要去查看，到时候……
“不可能！秘籍不可能是假的！”他冷声说道，像是在指责我说谎，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可以精心制造一份假秘籍来欺骗白千山，我为什么就不能制造一份假秘籍？”
“你绝对不会那样做。”他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冷漠的眼神紧紧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想法。
“随你信不信。”我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幽幽道，“话已至此，你如果愿意相信我，我们就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如果不愿意……我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再见便是敌人。”
丢下这句话我就离开房子，不远处挺着一辆车子，看到那熟悉的车牌号，我嘴角微微上扬，脚步轻快带朝车子走去。
我刚刚靠近车子，车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我毫不客气地坐上车，看着一旁的马天，轻声问道，“我厉不厉害。”
“厉害！”他真诚的夸奖道。
我嘴角忍不住上扬，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靠在马天的肩膀上，懒懒地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
之前马天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在我手心写两个字，炸他！
最开始我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直到我想到秘籍的事情，才反应过来他要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小五子的反应都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我抬眸看着马天英俊的侧脸，满是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小五子在做戏？”
“我怀疑他的理由有两点，第一，他的伤每一处都看似很致命，偏偏都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伤到要害，我可不信孤九会犯这么多致命的错误；第二，也就是最关键的一点，我的人几次想要救他，每次都折损在里面，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跑的出来。”他轻声为我解释。
闻言，我仔细的想了想
，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轻声询问道。
我现在已经成功动摇小五子，只要不出意外他肯定会想办法去看看，手中的秘籍是不是真的，到时候顺藤摸瓜也许还真可以查到，秘籍被他藏在什么地方。
“接下来就要看他耐不耐的住！”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完打了一个响指，疤子直接启动车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静静靠在马天的肩膀上闭目养神，脑海中突然想起小五子刚才说的一句话，瞬间直起身体看向马天，“小五子怎么会知道，我要给马龙培养恢复元气的蛊？”
马天的瞳孔微微收缩，表情明显也透着几分经验，连忙追问道，“这是小五子亲口说的。”
我轻轻颔首，“这件事情就只有我们四人知道，谁泄露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我没有告诉马天，小五子还很清楚恢复元气的蛊是金蚕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马天和马龙都不知道，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倏地，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小声的猜测，”会不会是金猴子？”
金猴子明显就是一个多面间谍，马龙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背叛的消息吧，他作为马龙的心腹也不是没有可能得知这个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五子知道这个消息，倒也说得通了。
马天明显就很我想到了一起，深邃的眸子划过一丝冷意，“这件事情交给我，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
他疑惑地看着他，猜测着他要怎么对付金猴子。结果，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一点。
我面前桂枝痛苦地跪在地上，额头肿起一个大包，捂着脑袋不停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的声音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侧眸看着神色冰冷，双眼充满戾气马天，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伸手按住我的嘴唇，眼神布满柔光地看着我，“乖，不要说话，乖乖在一旁看着就好。”
闻言，我微微愣了一下，目光痴痴的落在他俊美帅气的脸上，心犹如小鹿乱撞。
自从爱上他之后，我对他这张脸越发没有免疫力，每看一次都管不住自己的心。
桂枝凄惨的叫声拉回我的思绪，我看向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桂枝，不忍地合上眼睛。
大约五分钟，一个人匆匆跑了进来，待对方走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面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猴子。
金猴子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桂枝，直接朝马天跪下，重重的磕头恳求道，“堂主，求你不要折磨桂枝，求你……”
马天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抬脚就提到他的胸口上，他倒在地上疼得**一声，很快有重新跪到的地上，撑在地上的双手，青筋都爆出来了，可见那一脚的力道有多重。
“金猴子，当初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他身上释放出一股冷意，森寒的眸子紧紧盯着金猴子。
金猴子的身体明显一颤，表情看起来有些惶恐，“堂主，自从我做了你的奴隶后，一直一心一意为你办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天又是一脚，这次他没有能再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的捂着胸口，额头已经被冷汗布满，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马天微微弯腰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扯起他的上半身，凌冽的眸子看着他，“一心一意？如果不是我多了一个心眼，都不知道你居然把我和马龙都卖给了湘西蛊族的人，你说……我要怎么处罚你？”
他的眼睛猛地长大，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恐和害怕，身体更是忍不住的潺潺发抖。
“猴子，救我……我好疼……好疼……”桂枝抓着金猴子的衣角，眼神爆裂地看着他，希望他可以救自己。
金猴子心疼地看着桂枝，心一横，“堂主是我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请你给桂枝压制的蛊药，在这样下去，她就要活生生被疼死了。”
他眼神中满是急切，想要挣脱马天的限制，又害怕触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桂枝疼而无能为力。
马天冷哼一声，松开他的衣领，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想要蛊药，可以！告诉我湘西蛊族的被后人是谁？”
金猴子紧紧咬着嘴唇，十分为难的模样，与其说是为难不如说是恐惧。
“猴子……疼……疼……”桂枝还在不停的哀嚎。
马天见他还不愿意说，转身就要对旁边的桂枝下手，金猴子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把抱住他的腿，“我说，我说！”
闻言，马天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早这样吗，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疤子走上前动作粗鲁掐开桂枝的嘴，丢了一粒药丸到她的最终，很快桂枝就不在喊疼，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带看着头顶。
金猴子看到心上人被折磨成这个模样，不由自主攥紧双手，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他们是湘西的阿巫蛊族，他们来青市的目的就是想让堂主和族长自相残杀。”
这一点我从白千山那里已经得知，这个阿巫蛊族真的不简单，下了这么一大盘棋，竟然只是想要他们自相残杀。
“还没有其他目的吗？”马天逼问道。
金猴子垂下眼眸，貌似在思考，我坐的这个位置，却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怨恨的表情。
“不说是吗？”马天阴森的声音响起。
他连忙摇了摇头，赶紧说道，“他们还想要三山寨的蛊术秘籍，剩下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请堂主放了我们。”
马天冷笑一声，“你们知道叛徒是什么下场吗？”
这句话吓得金猴子和桂枝同时跪下磕头，求饶道，“堂主，饶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再犯，绝对不会！”
我起身走到马天的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投给他一个眼神。
他瞬间明白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对疤子吩咐道，“先带下去关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看他们，知道了吗？”
“是。”
疤子一手拖着一个人就下去，就跟拎麻布口袋一样，看得我嘴角忍不住抽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