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怎么了?”陆长风不解:“你还担心女儿长得太好看了吗?”

苏娉无语,“盛大哥和嫂子都在,收敛点行吗?”

“没事,我都习惯了。”盛仞给媳妇夹了块肉,说:“他一天不挨揍浑身不得劲。”

陆长风靠着椅子,笑得张扬肆意:“咱俩谁揍谁啊。”

盛仞直接不搭理他了。

苏娉大概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担心战友的状况,想亲自过来看看。

盛仞心里也清楚,所以他又拿来了一瓶锁阳泡的酒。

“……”陆长风叹气,这真是,有点难以消受。

主要他也不需要这个。

苏娉第一次见他喝酒喝得这么痛苦,眼底漾出笑意。

“婶婶,你和叔叔是成亲了吗?”盛小妹懵懂问道。

“是啊。”苏娉笑着问:“怎么啦?”

陆长风也撩起眼皮,想看看这个小家伙能说出些什么。

“那为什么爸爸和妈妈成亲有了我和哥哥,你和陆叔叔成亲没有小弟弟小妹妹啊?”

“小妹!”赵云霞无奈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因为时间不够呀。”苏娉朝赵嫂子莞尔一笑,示意没关系。

她耐心解释道:“你爸爸和妈妈成亲有十年了吧,哥哥今年八岁,也就是说是成亲两年才有的哥哥。”

“我和陆叔叔才刚成亲,小弟弟小妹妹还没想好要不要选我们呢。”

盛小妹似懂非懂:“哥哥是选了两年才选到爸爸妈妈吗?”

“……呃,嗯。”苏娉眨眨眼,对上男人“看你还能怎么编”的神情,她点头:“是呀,你哥哥考察了两年,喜欢爸爸妈妈,所以才选择和你们做家人。”

“那我比哥哥选的更久呀?”盛小妹放下勺子,掰着手指头算,怎么算也算不清,她苦着脸:“爸爸妈妈对不起,小妹不是故意要选这么久的。”

赵云霞嘴角**:“……没事,妈妈原谅你了。”

盛小妹又眼巴巴地看向爸爸,盛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真不愧是沈参谋长的妹妹啊,两个人都是大忽悠,偏偏被忽悠的人还深信不疑。

“爸爸也原谅小妹,吃饭吧。”

今天得洗澡了,苏娉和赵嫂子说了一声,赵嫂子让她到厨房里洗。

旱厕有点臭,怕她受不了。

苏娉看着这里的环境,其实比在山林巡防的时候要好,她也很快适应。

厨房是泥土地,一沾水就会成泥泞,难以下脚。

苏娉只是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明天下午就要回东城了,到时候再好好洗洗。

她洗完澡,陆长风还和盛大哥在堂屋喝酒聊天,没有她们在,两个男人反而聊得更多。

赵嫂子拉着她在屋子里织毛衣,“已经冷起来了,我想给小军和小妹都织一件毛衣。”

盛仞退伍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挣工分。

每年分到的布票一个人六尺,去做衣服还得有钱才行。

小军和小妹用不了多少布料,每年就是给他们兄妹俩做件新衣裳。

她和盛仞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

苏娉看着在炕上爬来爬去的盛小妹,提醒道:“小心摔跤。”

“不会~”盛小妹踩在炕上,叉腰得意道:“我很厉害的,还会爬树呢。”

“真的呀?”苏娉诧异,真心道:“小妹真厉害,不过以后还是大一点再爬,因为树上有毛毛虫,容易伤到你。”

赵云霞知道她是怕小妹太小了爬树摔下来,忍不住笑道:“她吹牛的,还爬树呢,昨晚从炕上爬下去上厕所,还摔哭了。”

这苏娉倒是没听见,可能是在男人怀里睡得太香了。

“坏妈妈。”盛小妹撅嘴:“下次不能再告诉婶婶我的秘密了哦。”

“好。”赵云霞许久没看到儿子,问她:“哥哥呢,他那腿不能到处蹦。”

“在堂屋听爸爸还有陆叔叔说话,哥哥说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

“哪儿学来的词。”女人噗嗤乐了,她手上动作没停,针脚细密,过了一会儿,她说:“来比比袖子有没有短。”

有新衣服,盛小妹当然非常开心,立马凑过去,“长了呀妈妈。”

“嗯,是长了点。”赵云霞说:“不拆了,到时候穿卷点袖子,明年还能穿。”

毛线也是不能穿的旧毛衣上拆下来的,她手巧,会的花样也多,苏娉看着也不禁入了迷。

“阿软。”陆长风在门外喊:“回房睡觉了。”

苏娉这才惊觉已经很晚,看了眼腕表,她起身:“嫂子,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过去了。”

“好,堂屋里那盏煤油灯应该空下来了,你拿去房间用。”

她家平时用蜡烛比较多,煤油要票,也就是苏娉他们过来才拿出来。

“好呀。”

苏娉出了屋子,男人站在夜色里等她,无奈笑道:“你再不出来我今晚只能和盛仞挤挤了。”

“我不介意的。”她拉着男人的袖子去堂屋:“你们吃完,桌子收拾了吗?”

“收拾好了,煤油灯我已经提屋子里去了,明天我们去中药材加工厂看看,然后下午就回去。”

陆长风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袖,慢悠悠道:“结个婚,见完这个见那个,我想和你单独待几天。”

“好呀。”苏娉点头道:“我也想在你身上练练针法,好久没有看诊,我都生疏了。”

“……你就这心思?”陆长风痛心疾首:“我们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

“别人都那啥那啥,你就想着给我擦药油。”

“嗯,不行吗?”苏娉一脸正经道:“作为军人,你不应该为人民服务吗?”

“行。”陆长风摇头叹息:“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哪敢不从。”

“扎吧。”

苏娉从拽着他的衣袖变成挽住他胳膊:“我尽量轻点。”

“行,都行。”陆长风一副无所谓了随便你的模样,“作为丈夫,为妻子服务也是应该的。”

“作为一名医生的家属,我要时刻谨记,该为医学献身的时候要毫不犹豫。”

“别乱扯啦,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苏娉轻声笑道:“你要不要洗澡?”

“不洗。”陆长风叹气:“回了东城再洗吧,这里不方便。”

苏娉深以为然。

回了屋子,刚打开门,外面风吹进来,煤油灯晃动不停,男人反手关上房门。

苏娉洗完澡穿了件灰色的针织外套,她脱下来放在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陆长风随即过来,他哈了口气,问:“酒味儿明显吗?”

“我都不敢呼吸了。”她正色道:“不然我们一人睡一头吧,你去床尾。”

“那不行,我都为医学献身了,你也得忍耐忍耐。”陆长风坐下来,脊背抵着墙壁,垂眸看她:“乖,回了东城我就不碰酒了。”

盛仞心里压了太多事,今晚跟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盛军后来被他支开了。

陆长风以后可能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位老战友好兄弟,今晚两人都喝了个痛快。

“我没有不让你不喝酒,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苏娉想到妈妈说的话,有什么话及时说清,免得造成误会:“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闻这股味道。”

有点冲鼻子。

男人猛然起身,下床。

苏娉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弄懵了,以为他是生气了,张张嘴,想喊住他,陆长风已经出了门。

房门紧闭。

说生气又不像,门关的声音很轻,苏娉有些不得其解。

过了大概五分钟,男人又大步进来,关了房门,他俯身,唇角蹭了一下她鼻尖:“还有味儿吗?我可能是喝上头了,自己闻不出来。”

苏娉忽然有点想哭,她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没有。”

男人正要起身,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好笑道:“怎么了?”

“你刚才去刷牙了?”

“嗯,刷完用盐漱的口,幸好咱们今天买了盐,不然盛仞得心疼死。”

他们家用的盐不是供销社买的,是生产队自己弄的粗盐,也是按定量发。

苏娉用鼻尖蹭了蹭他下巴,“你真的很好。”

“啊?”陆长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在指什么,低笑了声:“这不应该的吗。”

“我觉得你这样也很好,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出来,我是个比较粗糙的男人,有时候很多事顾及不到。”

“你提出来,我就会去做。”

苏娉紧紧抱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宽阔温热的胸膛,“嗯”了声。

陆长风怕压到她,双手撑在她身侧,任由她抱着自己。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得能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和心跳。

察觉到什么,苏娉抬头看她。

陆长风清咳一声,他辩解道:“我敢发誓,这绝对不是那什么锁阳酒起的药效。”

“……”苏娉脸有些热,松开环着他腰身的手,推了推他:“你换身衣服,酒味太重了。”

“行。”男人低头,吻了下她眉梢:“你要不要用被子蒙着眼?”

“不用……吧。”苏娉有些心虚:“你只是换一下外衣外裤而已,我那不一样。”

“噢。”陆长风从**起来,伸手拿过行李袋,打开拉链:“这样。”

苏娉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侧身看着他:“再说以前给你针灸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吗?你害什么羞。”

“我害羞。”男人点头:“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力起码有五百年修为。”

他也不避讳,大大喇喇地解开衬衣扣子,露出壁垒分明的紧实腹肌。

苏娉手指攥紧被子,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看着他。

男人哼笑一声,当着她的面又抽出皮带。

“还看?”

“不是。”苏娉委屈巴巴:“老公,我想去厕所。”她肚子有些不舒服。

“……”陆长风看了她许久,认命地重新穿上衬衣:“走吧。”

裤子有些松垮地挂在腰间,衬衫纽扣也是只随便系了两粒。

男人蹲在旱厕外面,指尖夹着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黑暗中,只有一个猩红的烟头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