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三声枪响,打破了中午原本的宁静。刚刚下班回来的钱志清走到厨房,正要着手准备今天的午饭,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三声异响,急忙打开窗来想看个究竟,只见对面的楼道有一男一女冲了出来,男人的拉着女人飞快的跑出小区,冲到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向北驶去。

一个小时后,嵩山路路派出所接到荣光小区的居民报警电话后迅速出警。到达现场后,民警一一排查,最终确认枪声传出的具**置应该是二号楼的西边,社区的工作人员和民警一家家的排查,中间的单元排查完毕,没有任何发现,最西边的单元一楼到五楼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到了最高层六楼的时候,发现西户住家的大门虚掩,民警谢东敲了敲门,没人回答,直觉告诉他,应该找对地方了。他警觉的掏出了配枪,试探着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倒在大厅中央,确认后,此人早已没有了气息,这人正面中了两枪,经法医鉴定,其死亡时间与枪声响起的时间极为相近。

社区的工作人员协同民警,对周边的几橦楼的住房做了走访调查,钱志清便把刚才听到异响后看到的情景告诉了民警。

勘察完现场之后,调查人员发现,现场除了死者的血迹之外,居然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留下的血迹。分析血液样本发现,此血迹应该属于一名女性。再加上刚才走访到的信息,基本确定,凶手为一男一女,且女性嫌疑人已受枪伤,民警马上通知各大医院,严查受伤女性。

调查证实,死者名叫高天宝,是郑州大学某学院的历史系教授,生前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也从没和人结怨。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地冷,今天又下起了大雪,大家都已经记不起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鹅毛般的大雪刚刚落到地面,就被风卷了起来,漫漫田野,放眼望去,除了天空的蔚蓝,就是大地上无边的苍白。又一阵寒风吹过,田边的树杆上都封上了一层雪,一个已经变得雪白的鸟巢在风中摇曳着,这样的天气,好像连飞鸟都不愿迈出自己温暖的巢。

地面之上,寒冷的天气仿佛也夺走了所有的生气,也仿佛压低了一切的声息,除了凄冷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可就在这样的时候,却不是所有人都躲在家中取暖,远处的一片空地之上,不知何时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坡,土坡上,已经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土坡的边儿上,有一个洞口,洞内还不时传出说话的声音传出。

“天宝,你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转过身来对高天宝说。

高天宝从戴眼睛男人手中把东西接过来,沉甸甸的,拿手电照着,看了半天,这东西,用手电一照,通体发光,虽然表面还有一层尘土,可是却丝毫掩盖不了它透射出来的那种光芒,他用袖子抹去了上面的尘土,这光彩更是耀眼夺目:“咦,这东西,看着很玄乎啊,这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嗯,看起来应该是个麒麟!”

“什么麒麟啊?宝哥,你递过来也让我也瞅瞅!”边上一个瘦高的男人冲着高天宝伸出了手。

“别那么多费话,要看你自己凑过来看!”戴眼镜的男人说。

三个人围成了一圈,拿出各自的手电,全对着高天宝手中的东西仔细观看。

灯光照在这怪东西上,又从中映透出彩色的光芒,这光亮照亮了洞穴的四周,细看之下,原来这三个人现在正身处在一个古老的墓穴当中,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陪葬品。三人的身边,还躺着一口半开着的石棺,棺内的骸骨,隐约可见。

“林哥,这玩意儿应该就是个麒麟,看这样子,绝对可以值个好价钱呢!”高天宝对戴眼镜的男人说。

瘦高男人把那个麒麟接了过来看了看:“大哥,宝哥的眼光不会错,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宝贝,不过,这玩意儿的眼睛怎么会是火红的呢?你看你看,这灯一照,它的眼珠子怎么跟小火苗子似的,还动着,我咋瞅着,还怪吓人的咧。”

戴眼镜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这麒麟从瘦高男人手里接了过来说:“别乱说话,一个死物儿,动啥啊动?以天宝对文物的研究,他的话不会错,这东西看来真值不少钱呢,我头一眼看到这东西也觉得像个麒麟,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这个麒麟的眼真是红的,说实话,看起来,好像还真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气儿。”

高天宝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放大镜,又把那麒麟接到手里仔细的看了半天:“林哥,这东西的眼珠子应该是红宝石的,这身子,应该是纯金的,上面镶的这些东西也应该也都是些宝石,不过这儿的光线不太好,我也看不太准,一会儿出去了找个清静地方,我得坐下来好好看看,咱兄弟这么多年,还没淘着过这么好的玩意儿呢,我们的后半辈子,说不定就靠它了,哈哈。”

高天宝正和戴眼镜的男人研究着,瘦高男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大哥,宝哥,快,你们快来看!”他的声音里仿佛充满了恐惧,“这,这,这里写的有,有字儿!”

两个人应声转过身去,看到瘦高男人正扶着石棺浑身颤抖,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往石棺里面看,原来刚才取出这金麒麟的地方,居然还真的刻着几个小字。

戴眼镜的男人上前把石棺内的骸骨往边上推了推,石棺的底部,也就是刚才被麒麟压着的地方竖着刻着四个篆字“擅取者死”。

瘦高男人拍了拍高天宝:“宝,宝哥,你看这,这是啥意思啊?我咋越来越觉得,这玩意儿这么瘆人的呢?”

高天宝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瘦高男人的肩膀:“没事儿,这应该只是墓主人怕有后人盗取他的宝贝,才专门写来吓唬人的,没事儿的,放心吧。”

戴眼镜的男人摆了摆手:“不对,我还是觉得这事儿邪乎,我从刚才开始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哥,你这话,是啥意思呀?你,你可别吓我啊!”瘦高男人抖的更厉害了。

“别怕,国安,林哥是逗着你玩儿呢!”。高天宝笑了笑说。

瘦高男人拍拍胸口:“我,我姓杜的才,才没怕过呢,我只是问问罢了!不就是几个字嘛,字有啥好怕的?”

戴眼镜的男人取下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没说话,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彩蝶烟,抽出一支点燃,似有所想,楞了好半天:“天宝,国安,有件事儿,其实我早就考虑好了,一直没机会跟你们哥仨说,我想,做完了这一笔买卖,咱们兄弟四个就收手吧。现在这条道儿越走越黑了,说实话,走的久了,我这胆子啊,也越来越小了,所以呢,我想着,一会儿咱出了墓,叫上亮子,把咱这几年挣的钱全都分分,咱弟儿几个,都散了算了。”听到这儿,高天宝和杜国安都猛的一惊,戴眼睛的男人继续说道:“而且,以后没什么事儿的话,咱兄弟几个就都不要再见面了,都各自安安生生的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吧。”

听完这些话,高天宝把手上的手套去了下来,拿在手里,在石棺上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伸手向戴眼镜的男人比划了一下,戴眼镜的男人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递给高天宝,顺手划着了一根火柴,帮他把烟点着。高天宝吸了口烟,想了想说:“林哥,既然今天您把话说到这儿了,我的态度还和上次您和我商量的时候一样,我高天宝是您带出道儿的,没有您,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说实话,现在这世道,光靠着读那几本死书,哪天才能致富发家呀。虽说咱兄弟走的是黑道儿,可现在总算是都过上好日子了,钱这个东西啊,挣多少叫个头儿呢?够花就得了,能走到现在这份儿上,我也就不再多求了,只要您说不干了,我立马退出,听您的,我头一个儿跟着您洗手。”

杜国安歪着头看了看高天宝,高天宝笑着对着他点了点头:“国安,你也别考虑了,咱兄弟四个,除了亮子他年纪太小,太冲动,你就是最让我担心的了,如果我和林哥都洗了手,这条道儿,你自己也走成,要我说,你还是跟着我们退吧,这条道儿啊,走久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杜国安在石棺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想了一会儿:“虽然说,我姓杜的除了干这个,其他也真没啥本事,不过既然两个哥哥都说话了,我自然无话好说,好吧,我也跟着你们退出,不干就不干,我就不信还能把我给饿死。”

听了两个人的话,戴眼镜的男人对着两个人笑了笑,把手中的烟头在墙上按灭,然后小心的用纸把烟头包了起来放在上衣口袋里,抱起那只金麒麟,用手拍了拍:“这东西啊,好是好,不过我总是觉得它有股子邪气儿,我这心啊,还真是有点儿不安生,小心驶得万年船,照我看,这东西干脆就不要出手了,出去了找个地方好好把它藏起来,省得招惹什么大麻烦。你们说呢?”

杜国安看着金麒麟,挠了挠头心想可惜,再看看戴眼镜男人的脸,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大哥,那您准备怎么处理这金麒麟呢?”

“我想这样吧,我们先把它收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过些年,风声没那么紧了,或者兄弟们哪个急需用钱的时候,再把它取出来找个买主,要个好价钱。”

“可是,把这东西藏在哪儿好呢?”杜国安连忙问。

“要我说,天宝,你的工作最便于隐藏,不如就放在你那儿吧,而且兄弟们也都信的过你,放在你那儿,我们几个绝对放心。”

高天宝急忙摇了摇头:“别,别,别,林哥,您可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可不拿这东西,我操不起那心,咳,你也知道我,成天都好丢三落四的,要把这东西交给我,我自己还不放心呢。”

戴眼镜的男人又看了看杜国安,杜国安也是连连摇头:“大哥,您总不会想放我这儿吧?您也知道,我这嘴一向都没个把门儿的,我放着肯定不安全,我看还是算了吧,呵呵,算了,算了。”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金麒麟交由戴眼镜的男人保管,但高天宝却提出:“林哥,有件事儿,我还是想多上一句,咱仨出去以后,这麒麟的事儿最好能不告诉亮子,这小子平时最好赌,而且生性冲动,如果让他知道了这金麒麟的事儿,他一定不会轻易妥协,弄不好再让他把这事儿闹大了,咱兄弟四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戴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嗯,好的,我同意天宝的说法,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国安,看好你的嘴,知道吗?这事儿绝不能让亮子知道。”杜国安赶忙点头。

商量好之后,三个人一起从古墓中出来,叫上在外放风的亮子,一起离开了洛阳。

回到郑州之后,四个人把多年来盗墓存下的钱平均分成了四份,金麒麟的事三个人对亮子都是只字不提。虽然亮子极力反对散伙,可是在三个人的坚持下,也只好无奈接受,之后每个人拿着各自分到的钱,分散到了郑州市的各个角落,过起各自新的生活。

今天大河报上的一篇报道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郑州市最大的商业公司,金龙商贸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杜国安因涉嫌多企商业诈骗案,被捕入狱,在法庭上,他坦白,在创办金龙公司之前,他曾经做过几年盗墓的勾当,而且在金盆洗手之前,在洛阳一处大概是汉代的古墓中盗得一只金麒麟,其价值不可估量。

此事一经报道,迅速引起了众多媒体和群众的关注。金龙大厦的门前,一早就聚满了抗议的市民,有的人是投资了金龙商贸的股票,有的则是在这里办理了相关业务,他们听说了金龙商贸的老总被捕了,都怕对自己的利益有所影响,所以全都聚集在这里,想在金龙公司里为自己讨个说法。

郑州市最大的一家商业公司的总经理,居然是盗墓贼出身,这不由让人产生许多猜想,特别是杜国安还提到,和他一起盗墓的其他三个人,目前也都在这个城市里,而且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还是郑州市里小有名气的人物,这样一来,就更加引起了媒体和群众的猜疑,各大媒体都想第一个揭发出另外几个盗墓者的身份,坊间也到处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传闻,一时间,此事闹得是满城风雨。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休息一天,林慧做了十几年的高三班主任,每个星期,最多都只有一天可以睡个懒觉,而且下午还要抓紧时间备课,虽然这十几年来一直这么忙碌,可是每当看到自己的学生从世界各地给她寄来的明信片,或者偶尔打来的电话问候,这种辛苦,就会完全被心里的温暖所掩盖。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美梦,“您好,请问,这是唐玉林先生家吗?”

林慧接起电话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啊,请问您是哪位?”

“我啊,我和林哥是老同学,不过好多年都没有见联系过了。麻烦请问,他在家吗?”

“很抱歉,他出车去了,请问您贵姓?要不,我和您说下他的手机号,您直接打给他?”

“哦,不用了,您一定是嫂子吧,我姓高,叫高天宝,我不给他打手机了,没什么急事儿,麻烦您,等林哥回来后,跟他说一声,让他今天下午两点到老地方见个面就行了,我在那儿等着他。”

挂了电话,林慧觉得打电话的人好像怪怪的,还老地方见,搞的神神密密的,她随手拨通了唐玉林的手机,“小慧,我正说要打电话给看你睡醒了没有呢,正好你打过来了,我刚才拉了个人正好到了咱家这片儿,现在我就在咱家路口儿,你想吃点儿什么?一会儿我买回去给你!”

林慧幸福的笑了笑:“吃到没什么想吃的,不过嘛,你到是也应该想想送我个什么礼物了,我问你,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就装吧,我就不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记得的!”

“我的傻媳妇儿,呵呵,你就放心吧,你的结婚周年礼物,我早就已经买好了,这会儿,你自己到咱床头儿,打开你那边儿的床头柜头一层的抽屉就看到了。”

林慧放下电话来到卧室,弯腰把床头柜打开,里面果然放了一个红色包装的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非常漂亮的,金色镶钻的蝴蝶胸针。她开心的拿起盒子,跑回厅里拿起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呢?你怎么会买它呢?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很贵的,要一千多块钱呢。”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喜欢就行了,钱不算什么,我啊,就当这个月给媳妇儿包车了,下个月多跑上几圈儿,这钱咱不就拉回来了嘛。”

“多跑什么啊多跑?不要那钱咱也不能累着了,你自己不在乎,我还心疼你呢!”

“好了,先不说那么多了,前面又有人拦车了,有什么话儿咱中午回家再说吧!好了,先挂了啊!”

唐玉林正要挂电话,“对了,玉林,你先别挂,我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找你,说是你的老同学,叫什么,叫,对,叫高天宝,那人说话怪怪的,还说什么让你下午两点去老地方等他,也不说地方在哪儿,你知道他说的地方吗?”

听到高天宝的名字,唐玉林不由得猛的一惊:“天宝,他,他怎么会突然……”

“喂,玉林,你听到了吗?刚才信号不好,我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哦,我听到了,小慧,对不起啊,我下午有点儿事儿,中午就不回去陪你了,晚上,晚上我一定早点儿收工,回去陪你,好吗?”说着,他按下了车上的空车灯,挂上了休息的牌子。

郭亮放下手中的报纸,从烟灰缸上拿起那支刚刚点上的雪茄,心中暗想:好你个姓唐的,我说你当年匆匆忙忙的洗手不干,而且分钱的时候还那么大方,做为当家人多也没多给自己留一个子儿,原来是藏了这么一个宝贝啊,你把这个最值钱的东西瞒着我给藏起来,还想私吞,好,我到要看看这金麒麟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玩意儿。

想到这儿,郭亮拿起手机,“赵三儿,是我,你小子最近手头不是很紧吗?我给你个大活儿干,你小子敢接吗?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胆识,昨天的大河报看了吗?嗯,对,我就是想要那个金麒麟,那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怎么回事儿你别管,你只要帮我把那个金麒麟弄到手就行了,到时候准保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挂了电话,郭亮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中映出他雪茄头的红光一明一暗,也映出了他嘴角那丝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