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女人花枝招展的和自己擦肩而过,这是一个和自己母亲年龄相仿的中年妇人,恍惚间,小北有种错觉,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奇怪,她好像还对自己洋洋得意的浅笑一下。

小北目送着这个人风姿绰约的离去。

可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面。

突然间身边的人都成了重症病人,小北的情绪低糜,心情压抑,突然间多出了许多的负罪感。

父辈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剑拔弩张,终于以两败俱伤而暂停。

“我去看看夏婉柔的爸爸妈妈吧,他们是无辜的。”小北第一次主动的真诚地去探望他们。

李丽是铁杆的随从。

买什么呢,就买些鲜花吧,你看刚才的女人,花枝招展的多么美丽,花枝招展能让人心情好。

小北破例,给夏婉柔的爸妈买了一束颜色鲜艳的鲜花,心里默念,愿你们每天都有好心情。

走进保育院,小北远远就看到轮椅上眼神呆滞的夏婉柔的父亲,亏求之心油然而生。

小北捧着鲜花走过去,弓下身子,把鲜花放到病人的鼻子尖,然后再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病人的眼球没有随着花束的移动而移动,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对于他来说,都是静止的,所有的色彩都是一个色调。

“夏小姐,夏先生好转了吗?”保育员看着夏小北,关心的询问。

“还那样。”小北回答的很简单。

“听说和他一个状态了,是吗?”保育员还是好奇。

“嗯,还一直躺在病床上呢。”

小北把花束塞给保育员。

“顺其自然吧,我相信老天会让他们都好起来的。”

小北痛楚的露出一丝苦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小北试着推走轮椅,没想到看上去干瘪的病人,体重还不清,小北费了好大力气,才移动了一下。

“草坪上,不好掌握,很费气力,夏小姐,我来吧。”

保育员把花束放到轮椅下面的置物箱里,小北看到那里已经躺着保温杯,急救药等杂物。

小北呆呆的看着病人毫无生气的状态,自己的父母现在也是如此,甚至更甚。

她无奈的长叹一声,转身向病房走去。

她准备去看夏婉柔的母亲。

“夏小姐,你姨妈正在睡觉,别去看了,她醒来有时候会发疯的,别让她伤着你。”

小北停下脚步,她的手里还捧着另一束鲜花,犹豫了一下。

“花给我吧。”保育员抢步上前。

“我已经来了,就悄悄的看看吧。”

小北没有松手,照例缓缓地走向病房。

透过门缝,小北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她好像在睡觉,她头发好乱。

她旁边放着一件白色医用大褂,小北前后左右的寻找了一下,没有保育员的身影。

小北试着轻悄悄的用力,门毫无声响的打开了。

小北双手环抱着鲜花,一声不吭的把花放到最近的病床上,保育员说她有时候会发疯,所以,小北不想激怒病人,只想放下花就走。

小北重新退到门口,她没有伸手关门,她担心不小心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床上的那堆乱发突然地蠕动起来,小北在门外屏住了呼吸:别发现我,继续睡觉。

啊,那个女人突然尖叫一声,抓住身边的大褂对着门外就扔出来。

小北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她已经已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女人果然发疯了,她啊啊的踩碎了鲜花,还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里面静下来。

她不喜欢见陌生人。

草坪上的保育员,推着轮椅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小北安抚了一下小心脏,早有心理准备,也是心跳过速,还有阵阵的心痛。

好端端的一个家,都成了这个样子了。

“夏小姐,不请你进去了,病人好像又睡觉去了,你听没有动静了。”

小背侧耳听,里面是很安静。

精神病人的病房内是经过精密检查的,一切危险的器械都会被清除的,所以,没有声音就是睡觉,小北可以放心了。

“嗯,回头我再来看他们。”

小北迈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的走出去。

李丽站在草坪上,悠闲地在散步,如果是个健康者,这里环境优雅,倒是给人安静的心情。

小北也不着急离开,她们顺着林荫小路缓慢的走着走着。

“小北,你看。”

小北同时也发现了,李丽手指的方向,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进了保育院。

“好像路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哟。”

“是的,我看着也像,我们凑过去看看。”

“好奇呀,走,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北他们好奇的盯着那个人,并走过去。

那个人摇曳着,步伐很快。

“她好像有急事,你看脚步匆匆的跑进后院去了。”

“是的,像刮了一阵风,算了吧,咱们走吧。”

没有追上那个女人,小北和李丽回转身,向着大门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小北又停顿了一下:“走,咱们再回去看看柔柔的妈妈

,看看有什么动静吗?”

人已经这样了,别再有什么危险,小北的心绷得紧紧的,看一眼更放心。

小北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病房的门正好打开,中长发,带着护士帽的保育员已经穿着大褂从里面走出来,她见到小北她们,眼神慌乱了的扫视了一下,就镇定的莞尔一笑:“夏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

小北看向屋子里,穿着病号服的女病人依然是背对着门躺着,头发不在凌乱不堪。

“太太刚才差点就闹起来,现在又安静的躺下了,放心吧,没事。”

保育员把她们俩拦在门外。

小北点了点头,歉意的微笑了一下,用手指指了指外面,示意这次我真的走了。

她回头瞅了一眼病床上,病人一动不动,好想已经深睡了。

小北转身的瞬间,她发现病人的被子一角有一色鲜艳的色彩。

我看错了吗,小北再次回过头来,刚才好像是看到了白色之外的其他颜色,可是,再回头就没有了,病人的身体好像轻微挪动了一下,又一动不动了。

会不会是刚才的鲜花花瓣,病人还是喜欢颜色的。

小北再次看了看,放心的走远了。

或者那是件带颜色的衣服?

小北走出来,还在捕捉那彩色画面的有关信息。

小北回到公司,象征性的转了一圈,然后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拿着董事名单发呆。

“砰砰砰,”敲门声把小北从胡思乱想中苏醒过来。

“小北,是我。夏婉柔的声音。

“姐,你不在医院里,怎么跑这来了?”

“我听护工说你刚才去看我爸爸妈妈了。”

“嗯,以后我会经常去的。”

“小北,劫难是与生带来的,我们谁也绕不过去,勇敢的面对吧。”

“嗯,姐,我知道了,突然间知道了这么多,心里有些乱。”

“要不,你回家休息几天,我有时间过来看看,我还是不太懂,我跟他们学字就好了。”

“姐,不用,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是完整的了,我还怎么能休息得下去,我会面对的。对了姐,英站不会出现残疾什么的吧,那样我就更对不住你了。”

“暂时没发现,小北,就是他残疾了,我也不会离开他的,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嗯,那更好,你们是上辈子的情人,这辈子有缘还能在一起。”

是呀,小北稍微感叹,怎么会不感叹呢,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如同历史不能改变,昨天你们的样子,今天依然。

“姐,我想约董事们,我想把公司托付给他们,我担心把父亲的心血葬送了。”

“那可不行,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家出事,肯定有许多人蠢蠢欲动,这是前车每个人以理的事情,董事们都是年老体衰的,交给谁也是个暂时的,而且容易引起矛盾来。”

夏婉柔一听,有些心急,她不想让小北把自家的公司拱手相让。

“小北,你不想承担责任,还有姐呢,这是咱们来的义务,义不容辞,除了咱们俩,别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局外人。”夏婉柔着急的解劝小北。

“我都死过两次了,生命都是瞬间,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已经不重要了。”

“小北,你被吓傻了吧,原来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每天盛气凌人的,现在怎么成了泄气的皮球了,什么都要忍让下去,姐姐绝对不同意。”

“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了,变得一切都没脾气了。”

“你不想干,我来接受,不就是受命于危难之间吗,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讲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幸福乱其所为,而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姐,你要愿意,我和董事们建议一下,因为你不是学管理营销的,那你就从市场部基层锻炼开始吧。”

“啊,小北,我接受的是公司,我就是一把手,还让我从最底层做起呢,你怎么不从底层做起呢?”夏婉柔不情愿了,我才不想从底层做起来呢,底层有什么意义。

“姐,这是爸爸的公司,又不是你我的,我们俩都是受聘用的,董事们要统一聘请才行,我们不能强压与人。”

“是,这需要董事们授权,我懂,你是女儿,我是外人。”夏婉柔说恨自己怎么不是夏春海的女儿呢,如果是,我绝对咬住轻松不放松。

陈冲因为小北曾于危难中解救过自己,所以,对于小北不只是上下属之间的尊重,更多的是亲人之间的关心。

“小北,你把事情交代给秘书,可以不天天跑公司。”

“陈哥,我担心我爸爸的公司毁在我手里,我要看护好他,等着爸爸醒来完整的交给他。”

“是,董事长多年来在业界口碑很好,即使是现在这种状况,除了那几个别有用心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过非分之举,小北完全可以放宽心。”

“陈哥,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选择相信了,杨助理的党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残余,我是想放手,但又担心死灰复燃。”

“这需要和老董事们沟通,大的股份都在夏董夫妇手中,别人就是想霸占,也是无能为力的,顶多是发发坏,制造些小灾难,原来他们是想买进逼退,现在都看得出,无论如何这些股份

是不会解冻的,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磨难,长期下去,肯定是有人贪婪心增强,打着大家的利益的旗号,开始闹事,你做长远打算是对的。”

陈冲分析正确,小北赞成,所以,当务之急,是找个比自己更能干的人来,保持住公司经济不滑坡。

“我一直在管制这几个月的报表,再出事之前的这几个月,他们故意的弄虚作假,偷换挪用了部分资金,还故意的刁难客户,等挪用的被追回来,他们也被杀一儆百之后,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是正常的,销售量也没有减少,相反,营销部的人以为夏董解除后顾之忧为名,做出各种营销方案,销售额有增无减,所以这阵子人心稳定。”

还是内部分析准确,小北每天就知道催促各班人马,紧锣密鼓,不能松懈,具体的大权交给各办公室主任负责,自己只要结果。这样反而提高了部分员工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歪打正着,出了成绩。

“小北,趁着稳定,你还需要物色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就坚持下去。”

陈冲看出小北的优柔寡断了,那几日海风风火火敢说干干的丫头,这几日背心的磨难压垮了。

哪个坚强的女人身边不需要一个有力的肩膀依靠呢?

现在小北的肩膀断了。

傍晚下班的时候,小陈驱车回家,顺便捎着夏小北。

等把夏小北放到小区门口,他调转车头,却发现身边的副驾驶上,自己浑然不知已经做了另外一个人。

“你好,陈哥,我们见过的。”

“你是小北的姐姐吧。”

“对,陈哥好记性。”

“当然,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哥,你不是这脾气的,我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吧。”

“不,小姐,我要马上去接我太太和孩子。”

“陈哥,我还没来得急告诉你,我已经替您接好了,就在前面的咖啡厅等您呢。”

“你,你这是威胁。”

“陈哥,我是一个小女子,怎么能说威胁您呢,要说威胁恐吓,也是你对奴家才对呀,陈哥,你不是想让我喊非礼吧。”

咖啡店,陈哥一进门,自己的小儿子就跑了过来,高兴的拉着爸爸:“爸爸,我还不相信呢,真是您让我们来的。”

“这就相信了吧,小屁孩,阿姨说了不会骗你的,嫂子,你点吧,孩子喜欢喝点什么?”

“我们不喜欢喝咖啡。”

“我要冰淇淋。”

“好,妈妈不给,阿姨给点,咱们每人来杯卡布诺奇吧。”

“这,太破费了,陈冲,你看这位姐姐……”

小陈的太太受宠若惊,她不知所措的试问丈夫。

丈夫表情不明朗,她更加站立不安的望着他。

“嫂子,看你,不就是一杯咖啡吗,陈哥还能吃了你,现在男人都听老婆的,你同意他就高兴了。”

“那,那就随便吧。”

“孩子,阿姨以后经常带你来好不好?”

“好,我爸妈可小气了,他们就是不让我吃。”

“阿姨大方,以后阿姨可以去学校接你吗?”

“可以,只要我和学校老师说一声就可以了。”

“放肆,谁叫你这么随便的乱说,你们学校没有规章制度吗,我明天就去找校长。”小陈一喝,孩子立刻低下头吃起来。

“好了,陈哥,别对孩子这么凶,要怪就乖妹妹不懂事吧,逗孩子的话,比当真。”

小陈的太太也偷偷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小陈的脚尖,还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开门见山,你就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陈哥,真是痛快人,我看小北心情太压抑,我想帮助她。”

“那是你们姐妹俩的事情,和我们无关,孩子,咱们走。”

“陈哥,听说你的建议在小北那里很有分量的。”夏婉柔阴阳怪气的说,还不停的挑衅给陈太太。

陈太太听出弦外有音,难道小北搭救他们是别有隐情?

陈太太愠怒的瞧了瞧小陈:“小陈,怎么回事?你升官进爵了?”

“闭嘴,没你的事。”小北居然怒斥媳妇。

媳妇嘴巴瞥了瞥,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对不起,请不要打扰我的家人,你们姐妹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只是一般员工,小北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的。”

“陈哥,你被激动,我怎么会害小北呢,我是想帮助他,现在他爸爸妈妈和他丈夫都躺进了医院里,你说,我这个做姐姐的,能袖手旁观吗?我也没有别的要求,我就是想请陈哥帮我引荐几位重量级的董事。”

‘你想让董事们认可你?’

“陈哥果然明白。”

“如果单纯为了这事,请你以后理我的家人远些,我会考虑的,媳妇,咱们走。”

小陈拉起还要飙泪的酸媳妇,还有一声不吭的吃儿子,扬长而去。

夏婉柔胸有成竹的慢慢的品味眼前的咖啡,别有一番滋味。

窗外,车水马龙。

店内,优雅自如。

明天,我就要挤进公司,小北,我的好妹妹,姐姐的好意给你送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