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海有些诧异,他皱着眉头道,“你笑什么,我难道说得不对?”

林素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她眯起眼睛,轻轻吐出三个字来,“你怕了!”

屠山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正要开口讥讽几句,可对面的姑娘一脸轻蔑,他顿时恼羞成怒。

“怕?我会怕你,”他梗着脖子,气急败坏地道,“你这个没人要的山野村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爷怕过谁,若不是爷可怜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一朵花了。”

林素儿静静地看着他笑,仿佛是得胜的将军在看丧家之犬垂死挣扎。

屠海忽然生出一股怒意来,他上前一步揪住林素儿的衣襟,一字一句地道,“你信不信,爷今日就能办了你?!”

说着,那带着**邪的目光就朝林素儿胸口扫去。

林素儿不料他竟然青天白日就敢对自己动手,心下一紧便开始挣扎起来。

“我大不了就是赔了这条命,你屠家公子的命精贵些,咱们一道上黄泉路也不算亏,”她定定看着屠海,眼波里一片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屠海瞳孔一缩,手下的力气更大了。

“要拉着我一起死,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夹杂着男子体味的气息喷在林素儿脖颈间,让她几乎当场吐了出来。

那些噩梦像是忽然间冲破了记忆的闸门,一股脑向她冲来。林素儿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拼命挣扎着,呼吸也乱了。

两人这般僵持着,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素素,你这是做什么?”

屠海回过头去,还未来的及看清来人的面孔,手腕就一阵钻心地痛。

他下意识松了手,这才发觉整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豆大的汗从他额角滑落,因为疼痛,他的脸色惨白一片。

“你,你是谁,莫要多管闲事——”

屠海抬头朝男人望去,到嘴的咒骂生生咽了回去。

来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可那眼神却是凌人至极,一道疤痕从眼角斜到眉心,看着甚至可怖,最让人胆寒的是,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息,屠海毫不怀疑,眼前的人极有可能会捏死自己。

他的眼睛缩了缩,又朝林素儿望去,却见这个女人正冲那煞星笑。

他心知今日是讨不了便宜,当下便萌生退意,只是到底咽不下这口气,临走前放狠话道,“你,你等着瞧,日后莫要哭着上门求我,”不等那煞星再动作,他风一般跑了。

林素儿看着落荒而逃的屠海,轻轻哼了一声,这才与陆长风道谢。

陆长风看着人跑远了也不追,拧着眉道,“你与那人有过节?我帮你收拾了他。”

凉凉的话音落定,脸上仍是漫不经心。

林素儿却像是三伏天里喝了冰水,她笑盈盈地道,“多谢你,不过,如今我还能应付过来。”

陆长风张了张嘴,也没再多说,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素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抬腿便往黄家的铺子走去,陆长风也不急不缓地跟着。

林素儿嘴角微翘,这是怕她再遇上坏人罢。

林素儿想了想,放慢步子与陆长风说起了镇上的流言,自嘲道,“真想不明白,竟然有人会信这些无稽之谈,倒是急坏了我爹娘。”

“我便不信。”

一直安安静静听林素儿说话的陆长风忽然道。

林素儿脚下的步子一顿,她抬起头去,却见陆长风抿着嘴没有再说话。

若不是自信自己的耳力极好,她几乎以为是她听错了。

之后,两人都未再说话,林素儿进了黄家,陆长风便离开了。

到了傍晚,林素儿才回到了铺子里。

林果儿最先迎了上来。

“二姐,如何了?”

林和安与王氏也看了过来。

林素儿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许家说了,他们最多这几日不会去其他铺子订酒,若是三日后这些流言还未平息,便让咱家退了定金。”

王氏吁了一口气,可随即又苦着一张脸。

“虽说如此,可流言怎么平息,咱们难道去找那屠家对质?只怕是会越闹越大,就怕到时候事情解决不好,还累得素儿日后婚事艰难。”

林和安握紧了拳头,“若是屠家还敢赖上素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他们好过。”

林果儿却难得地冷静一回,“二姐,你说那胡半仙真能化解?!我今日去外头打听了一番,这胡半仙真对得起半仙的称号,在镇上极有名声,便是县城里也有人慕名而来。”

林素儿点头,笑道,“自然是厉害的,咱就放一百个心吧。”

上辈子,胡半仙在镇上便停留了一年多,名声比起如今,不知响亮多少,后来据说从京城来了一个大官寻他解命,胡半仙便忽然消失匿迹了,当时在镇上轰动一时,多少人艳羡称奇。

这辈子,林素儿除了投其所好并无他法,只是她也有些想不明白那胡半仙为何愿意助自己。

“那咱们就好好等着吧,”林和安道,“夜里我在铺子里守着,就怕有些人趁机捣乱。”

林果儿重重点头,“爹说的是这个理,那屠家说不得还有什么恶心的法子没使出来呢。”

一家人说定了,王氏带着三个孩子回了上丰村。

太平了几日,林素儿与她爹林和安开始酿酒。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这回虽加大了酒量,倒也未出岔子。

请来的妇人手脚利索,那拣米淘米之事做来比林素儿更熟练,只是也有那打着小算盘的,借口给林家帮忙,赖在后屋不肯离开。

林和安便有些忧心起来,他偷偷拉着女儿道,“这些人做事是假,想偷师是真,这般下去,咱家的酒只怕又要卖不起价钱了。”

他想到了上回林素儿姐妹在镇上卖晌午饭之事,因为效仿之人太多,到了后头,那午饭压根就赚不到银子。

林素儿却是眨巴着眼,笑眯眯地道,“若是酿酒只这般瞧着便会了,那咱村里就不止张爷一人会了。我听说,他那儿子如今还只学了个七七八八,酿出来的酒不是味道不对便是色泽不好。”

林和安想了想,放下心来。

他也跟着酿酒好几回了,若让他单独来做,只怕也没有把握酿出好酒。

“那便好,就让他们瞧着吧,没得倒显得咱小气,”林和安郑重其事地道。

林素儿抿嘴笑,谁说她爹是个老实没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