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瘫在地上哭天抢地谩骂着,把屋里的其余两房的人都惊动了。

众人也只是嘴上随口劝着,并没有人真上前去扶她起来。

无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她们太知道徐氏的尿性,你若是不理她还好,若是非要与她讲道理,那就完蛋了,非把人气撅过去不可。

此时徐氏坐在地上已经从林果儿从小不懂事骂到了林和安出生时差点害死她,很快又开始数落起三房的不是来。

那不用换气张口就来的本事在这个老宅子里也是绝无仅有,一时到让林素儿有些呆愣。

她已经太久没有经受过她奶这番唾沫横飞的洗礼,几乎要忘记这位老太太在村里排行第一的骂街战斗力。

终于,徐氏骂累了,坐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晚辈精彩纷呈的脸,似乎终于满意了,随后许是又觉得这般坐着太过没气势,一骨碌爬了起来,叉着腰换了全新的姿势开战。

林果儿静静看着她奶嘴皮子飞快地动着,在发觉自己的腿已经站麻了,她推了一把姐姐,朝西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意思是不管她奶,她们自行去搬东西。

林素儿会意,趁着她奶的火已经烧到了三房的林阳身上,一步步朝旁边溜去。

显然,她们低估了徐氏。

徐氏一边骂着林阳,眼角余光却监视着屋里所有人。

等到林素儿转身要走,她已经像只被激怒的老母鸡,张开双臂就颠颠冲了过来。

那边林果儿已经进了屋去搬东子平时睡的小床,猛地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奶已经“砰”地一声倒在了她与姐姐平日睡的那张**。

此时**的被褥垫褥已经被王氏收走带去了新宅子,只余一个光秃秃的床板。

徐氏冷不丁扑上去,自然是会发出巨响。

林果儿哆嗦了一下。

她可真为她奶疼。

扑上去的徐氏也有些发懵,随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太他娘的疼了。

可她是谁,便是此时牙齿被摔落了那也是要和着血吞下去的。

她趁着眼泪开始真正地哀嚎起来。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将他们养大,就是为了来气死我,老天啊,你怎么不开眼啊……”

一连串谩骂的话徐氏信手拈来,无他,唯嘴熟尔。

林果儿忽而觉得手下的床板有千斤重。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奶,这床可是我舅舅送给我们的,说起来,那也是属于我们家的。”

徐氏双眼一瞪,翻了个白眼,“我呸,你舅舅送床来是因为你娘从我家搬了东西回去,这算是回礼,也算是我家的东西,谁也不许动。”

林素儿这会总算晃过神来。

她迈过门槛,看着她奶道,“那照奶这么说,我爹做的东西咱们就能搬走了?!果儿,咱们走,我要是没有记错,外头的大门就是我爹亲手做的。”

姐妹俩说干就干,推开趴在门边看热闹的二房三房的人,飞快地就朝外跑。

身后的徐氏啊呜一声,颠着小脚就追了出来。

很快,院子里就能听到热闹至极的声音。

“果儿,你使劲,往上,往上——”

“二姐,好了,就要出来了——”

“你们走开,放手——”

“好了,抬走,抬走——”

“二姐,有些重啊——”

“还傻站着做什么,大门都要被人搬走了,快,拦住她们——”

林蔓儿抱着胸站在她娘张氏身旁看热闹,忽然听她奶在呼救,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林永全眼看着那张门板东倒西歪,也顾不上纠结要不要听他奶的话,也跑了过去。

林阳早就跃跃欲试,只是一直被他娘揪住,见状甩开他娘的胳膊也冲了上去。

是以,院子里就出现如下的场面。

五个豆芽身板的孩子外加一个矮胖的老妇人围着门板团团转着,那中央可怜的门板一会往东倒,一会往西歪,像极了那喝醉酒的汉子。

林果儿一张脸憋得通红,手下的力气也越发大了眼睛却瞪向了对面的林蔓儿。

林蔓儿挑衅地冲她扬了扬眉,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后去了。

林素儿却忽然从心底冒出一股爆笑的冲动来。

她早已不是小孩子,可这样孩子气的事做起来怎的就这般舒畅呢。

她正好笑着,眼角余光就瞥到院子里的鸡圈。

鸡圈的门此时还未关上,有三俩只母鸡正悠闲地在院子里咯咯咯散步。

林素儿眼珠子一转,就朝妹妹果儿眨了眨眼。

林果儿也眨了眨。

二姐你说什么?

她迷茫地看着林素儿,就见她二姐忽然发力,那门板就朝一个方向倒去。

林果儿顿时明白了。

二姐说走那边。

两姐妹突然发难,本就力道没往一处使的另外几人措不及防,眼看着门板要往外冲,徐氏大吼一声,“往屋里拉!”

很快,那张被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就吱吱吱作响,就在这时,林素儿忽而松了手,林果儿也立马跟着松了手。

那与几人对抗的力量猛地消失,四人带着门板就往后仰倒。

“砰——”

“哎呀——”

“痛死了——”

院子里叫喊声一片,徐氏那结实的臀也狠狠摔倒在地,可她好像不觉得痛。

一同摔倒的林蔓儿几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痛死宝宝了!

徐氏却撇了撇嘴,没用的家伙。

她看着已被抢回来的门板满意地笑了,随后拍拍手准备站起身来,手下却摸到了柔滑软乎乎的东西。

她低下头一看,顿时发出杀猪似的尖叫声。

“我的鸡——”

这一嗓子嚎出来,只把还坐在地上扶腰揉屁股的林阳等人吓了一跳。

林永全先回了神,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拉还没动的几人,“快把门板抬起——”

徐氏的哭嚎声还在继续,几人不敢再耽搁,飞快地将门板抬起。

只一眼,徐氏的哀嚎声更大了。

这一回,她掉下了真真切切的眼泪。

只见那门板下赫然趴着两只一动不动的老母鸡。

“娘,今晚咱们有鸡吃——”

林阳颠颠跑过去提起那两只死鸡,兴奋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