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的斗争,林素儿并不感兴趣,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趁着烟月回屋收拾东西的光景,林素儿拉着她说话,“夫人,我不想去王庭。”

烟月将衣物放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你便这般相信我?”

她这话的意思,两人都听得明白。

林素儿重重地点头,“您是心善之人,这些日子,若是没有您的援手,我与孩子怕是没有今日。”

烟月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扒拉下来,抱胸笑着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林素儿垂下了眼睑,“我希望您答应,而且,”她的手放在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便没有爹。”

“易南便是她爹,”烟月想也不想便道,“他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我也会把她当自己的孙子来疼爱。”

林素儿苦笑,“夫人,血脉浓于水,那是不一样的,我的孩子,我的夫婿,若不能与他们一起,我宁愿死。”

她眼里的坚定与执着让烟月一愣。

烟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朝林素儿点点头,“你赢了。”

林素儿几乎要当场跳起来,她朝门外的方向看了看,死死地捂住了嘴。

天色渐渐暗下来,林素儿站在屋舍前看着烟月等人在视野里变成几个模糊不清的黑点转身回了屋。

那边厢,为首的汉子迟疑地道,“夫人,大王子说那个女人必须带回——”

他的话在烟月锋利眼神中消了音。

“你们的大王子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抢一个大着肚子的,回去王庭,这个脸我丢不起。”

她冷清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盛夏的风里。

林素儿睡了个极安稳的觉,第二日一早,她收拾好烟月留给她的东西便起身出发了。

朝着东边的方向走,便能回到庆高,昨夜里她仔细盘算过。

夏日的太阳火辣辣的,林素儿才走了一个多时辰便汗流浃背,因为大着肚子,她不敢逞能,每走上一段路便要歇息片刻。

这样走走停停了两日,她到了万平洲城外。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池,林素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抱紧了肩上的包袱,大步往城里走去。

此时已是近黄昏,林素儿赶在城门被关之前进了城。

她找了家客栈住下,梳洗完正要下楼,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夫人,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素儿急急将门打开。

“夜鹰!”

门外站着的正是夜鹰,他身旁还跟着几位护卫模样的男子。

历经月余的颠簸,再一次见到熟人,林素儿眼角有些湿润。眼前这一切恍如隔世。

“你怎的找到这来了,你们大人呢,大家都好不好?”

原来,夜鹰等人一直在乌留活动周围找林素儿的踪影,待得了乌留部落往北边撤退,他们一行人急忙赶了过去,自然又与林素儿错过。

确定林素儿没有跟着一道去乌留,夜鹰等人又朝着庆高的方向寻了过来。

在万平洲城外的方向,几人终于发现了林素儿的踪迹。

“你是说,陆大人已经去了乌留王庭?”

林素儿听夜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自然便联系到王庭发生动乱之事。

“是,爷吩咐我与夜枭来接应您。”说到这,夜鹰脸上闪过自责与羞愧。

当初若不是他的疏忽,夫人压根不需要遭这个罪。

他不由心下一凛,“夫人放心,属下绝不会让人有第二次机会。”

林素儿失笑,“那日夜里的事,并不是你的错,”见夜鹰还要说话,忙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明日便启程回去庆高县吧。”

第二日,林素儿一行人果真往庆高的方向出发。

这一路,夜鹰夜里也不睡觉,坚持要在林素儿的门外守着,便是白日里的戒备,也丝毫不敢放松。

终于,在一个黄昏,林素儿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庆高县的陆府。

林素儿站在院子里,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心下有着劫后重生的喜悦。

进了正院,林素儿吩咐人送水进来,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用过晚饭,躺在贵妃椅上不动了。

“夫人,”林素儿从陆府带出来的小丫头道,“大人吩咐过了,您夜里不许贪凉,要早些睡觉。”

林素儿双手放在腹部,与小丫头说着闲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一一答了,小心翼翼地问林素儿,“夫人,姜嬷嬷去了哪?”

林素儿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姜嬷嬷去了哪里,她也想知道。

她想当面问问她,她有没有半分后悔之意。

林素儿忽然失了闲聊的兴致,转身回去内室歇下不提。

第二日,沉寂许久的陆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林素儿看着眼前这虽敷着厚厚的粉仍掩不住其憔悴的邬夫人大吃一惊。

“夫人,您这是怎的了?”她扶着肚子慢慢走了过去。

来人正是邬大人的发妻冯氏,此时她脸色苍白,乌青的眼袋深深地挂在眼眶底下,看上去,比林素儿上次见她起码老了十岁。

邬夫人苦笑,目光在林素儿的隆起的腹部扫过,羡慕地道,“郡主的月份这般重了啊,可还好?”

她拉着林素儿的手说了一通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最后道,“我认识一位专精于妇科的圣手,不如让他进府给夫人调理一二,想来您这些时日在外奔波也累着了。”

林素儿失踪,陆长风对外的说法是去了外地访亲。

借口虽蹩脚,可大家都心照不宣。

林素儿婉言谢绝,耐心地陪着她说话。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邬夫人终于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家那口子这回真是被人牵连了,”她捂着嘴,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素儿看着她失声痛哭,并不接话。

邬夫人哭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擦干眼泪道,“是,是我失态了,”她拉着林素儿的手,“郡主,烦请您与陆大人说说,我家大人真没有做大逆不道之事,都是那个木姓的幕僚,我家大人哪里知道他竟然那么大的胆子……”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林素儿总算听明白了。

前两日,朝廷的钦差来了,邬大人下了狱,如今县衙后院已经被钦差翻了个底朝天。

邬夫人领着一众家眷搬出了县衙,如今正住在外头的客栈里。

“我,我实在是没了法子,求郡主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