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素儿红着脸回去清风院时,姜嬷嬷来找她。

“少夫人,昨日里那丫头您打算如何处理?”

林素儿不在意地道,“嬷嬷看着办便是,到底是那边赏下来的,多少留些体面。”

姜嬷嬷就道,“您也要给人家安排个去处,这般杵在院子里不像一回事,也给下头的人安安心,省得有些心大了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林素儿心下一凛,“嬷嬷提醒得是,依着嬷嬷的意思,沚鹭放在何处比较合适?”

姜嬷嬷不答反道,“您的小日子还有几日便要来,这些日子我看了看,小杏算是个明白人,老子娘又都在王府当差,与其让夫人屋里的伺候爷们,不如让小杏——”

“嬷嬷,”林素儿打断了她的话,“此事以后再说吧。”

要她亲自给陆长风安排身边伺候的,她做不到。

姜嬷嬷还要再劝,林素儿已道,“好了,沚鹭就让她管着我屋里的衣裳,你吩咐小桃,没有我的话,不许她进内室。”

姜嬷嬷暗暗叹气,答应着下去了。

林素儿一早上的好心情因为姜嬷嬷的话蒙上了阴影。

在花厅里听着府里的妈妈回事便有些心不在焉。

底下的妈妈都是人精,见林素儿这模样,都将要回禀的事长话短说了。

昨日夫人屋里的大丫头去了少夫人屋里的事府里已经传遍了。

有那刻薄的婆子甚至偷偷地道,“别看少夫人一副清高的模样,夫人那头不过是给了个丫头,她就半夜里不顾身份去了爷们的屋里,等着瞧吧,还有好戏看。”

日子又飞快地过了两日,这日一早,陆长风换好衣服便要出去。

林素儿不免担心,“你的伤怎么办?”

在外应酬难免要喝酒,他的伤势并未全好。

“没事,我有分寸,再者,今日是定国公有事请我过去,不好推辞。”

林素儿不再劝他,只能再三交代跟着陆长风出门的来宝要小心服侍。

送走了陆长风,她索性也出了陆府去了梁王府。

这些日子,梁王妃正给梁清凤挑夫婿,梁清凤抱着林素儿自又是一通抱怨。

“姐姐,你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世家公子,明面上谦谦有礼,背地里包戏子,养外室,屋里一团乌七八糟的,竟然还敢说自己才高八斗,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林素儿失笑,问她,“那按你的意思,义母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你才肯答应?”

梁清凤脸不红气不喘,嚷嚷道,“自然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还要洁身自好。”

“死丫头胡说什么,”刚进门的梁王妃笑骂她,“这世间若是有这么好的儿郎,哪里还能剩下给你挑选,早就被人定下了。”

梁清凤嘿嘿笑着,“那就等有这样的人我再嫁,反正我不嫁人。”

梁王妃头痛欲裂,她无可奈何地对林素儿道,“你给我好好劝劝她,翻过年又大了一岁,不许再胡闹。”

林素儿抿着嘴笑。

梁王妃又拉着她说起陆家的事来,“你那婆婆如今还蹦跶得厉害么?”

陆府的事,她也隐约听了点,怕林素儿吃了亏去。

林素儿就道,“多谢您关心,我还能应付过来。”

有些事,她不想让别人插手。

梁王妃也没有再多问,又问起陆长风来,“怎的没有与你一道来,王爷昨日里还在与我念叨他呢。”

林素儿只好把他去了定国公府的事说了。

“让长风来府里用晚饭吧,”梁王妃笑着道,“王爷如今虽说有你孝敬的好酒,可能喝酒的没有几个。”

梁王是当今的叔叔,平日因为要避嫌,与朝廷官员来往并不密切,说没人陪着喝酒,也不算夸张。

林素儿就笑着应下了,打发人去定国公府守着。

只是,等林素儿用过晚饭,眼看着天要黑透了,陆长风还没来王府。

林素儿只好与梁王妃告辞先回去了陆府。

回了内院,换过衣服去给孙氏请了安,又在内室里坐到了戌时末,仍是没有等到陆长风。

姜嬷嬷就劝她,“将军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您先歇下,奴婢让人在外头等着。”

林素儿担心他的伤势,不肯先睡下,就着灯光靠在枕头上看书。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身子一轻,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

她的身子挨着软软的床铺,鼻尖似乎还有一丝清幽的香味。

陆长风回来了,可他身上怎的会有香味?

林素儿陷入黑甜乡之前,脑子里最后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等到第二日醒来,她看着身边空空如也,不由问屋里的小桃,“昨日夜里,将军回来了没有?”

小桃服侍着她穿衣,“亥时三刻才回来,今日一大早又出去了。”

林素儿起身去了盥洗间。

沚鹭笑着要伺候她洗脸,被小桃挤开了,“沚鹭姐姐去外头看看少夫人的衣服烘好了没有。”

沚鹭脸上的笑意便是一僵,她求援般看向林素儿。

林素儿只做不知。

沚鹭只好暗暗咬牙,讪讪然出去了。

小桃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凑到林素儿跟前道,“少夫人,您肯定不知道,昨夜里,那人巴巴等着姑爷回来了就要去伺候,被奴婢与小杏挤开了,回去屋里还偷偷抹眼泪呢。”

林素儿拿着帕子的手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擦脸。

小桃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端着水盆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

林素儿转身要出盥洗室。

小桃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襟。

“那个,少夫人,奴婢与您说了,您不要动气,”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林素儿,一副生怕她要哭出来的神情。

林素儿抱胸看着她。

“那你说还是不说?”

小桃咬了咬嘴,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将军昨日里肯定是去了那种地方。”

林素儿扬了扬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将军昨日回来,换下来的衣裳上有女子的脂粉香,”说着,似是怕林素儿不信,从怀里摸出一条帕子来,“您瞧,还有这个,一股子香味,压根不是将军的东西。”

林素儿接过那条帕子,果然眼生得很。

那帕子上只绣着简单的几朵梅花,浓浓的幽香却是扑鼻而来。

是梅香。

林素儿皱了皱鼻子,昨夜里她闻到的便是这个味道。

“我知道了,”她将帕子收了起来,往起居室走,“将军是用过早饭出去的?”

小桃跺了跺脚,只好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