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眯起了眼,这人是陆夫人身边服侍的刘妈妈。

刘妈妈见了满屋子人也不惊讶,团团见了礼,笑眯眯地对徐氏道,“这位便是林家老太太吧,我家夫人听说您进了京城,特意让老奴来瞧瞧,可有什么东西不趁手的,都与我家夫人说了便是。”

徐氏一张脸顿时笑成了朵**,她喜不自胜地道,“多谢你家夫人挂念,都好,都好,就是今日赶路急了,还没有吃上饭,这肚子啊,饿的紧。”

花厅里的众人都朝那空了的碟子看去,各自别过脸去。

刘妈妈捂着嘴笑,“老太太可真会说笑话,”她在屋里环视一周,向林素儿行了个福礼,“郡主,我家夫人请您阖府明日去府里做客。”

林素儿接过帖子,含笑应了。

徐氏已经夸张地大笑起来,“要不说我们与陆家有缘呢,正说着要去你们家串门,这就来请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妈妈笑眯眯地在屋里应酬了一圈,将陆夫人的意思带到了,这才回去了陆府。

进了正院,她笑着将林家的事都说了,又道,“夫人,您这一招,奴婢觉得极好,您是没有瞧见那些泥腿子,哎呀,简直要笑死奴婢,厅里摆的吃的都被吃了个精光,那位老太太一看就是个混不吝的,我看呐,林姑娘拿她没有法子。”

孙氏坐直了身子,“你细细说给我听。”

刘妈妈就将自己进屋后看到的事都说了,“我走的时候,林姑娘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气得不轻。”

孙氏脸上就露出讥讽的笑来,她就说,一个乡野长大的,便是再能装相,出身在那里摆着,有的是小辫子给她抓。

想到这,孙氏精神大震,一扫这些日子被庶长子压着的憋闷,兴致盎然地道,“刘妈妈,你吩咐下去,明日啊,咱们要好好待客才是。”

那边厢,用过晚饭,小徐氏在厢房里走来走去。

“孩子她爹,你瞧见没,长房这是要抖起来了,”她指着屋里的摆设,头摇得如拨浪鼓,“她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也要跟着喝汤。”

林和福剔着牙,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在屋里转来转去,“那是,要不咱何必颠得屁股都烂了,既然来了一趟,怎么着都要捞点好处回去。”

小徐氏抚摸着**的褥子,艳羡道,“大嫂真是好命,你今天仔细瞧了没有,就她头上戴着的那支金簪子,怕是要值好几百两银子,还有果儿,一个小丫头片子,耳朵上戴着的坠子,我瞧着像是珍珠……”

她唾沫横飞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林和福砸吧着嘴,嘿嘿笑着道,“你说,我要是跟老大说,想在京城捞个铺子来过过掌柜的瘾,如何?”

小徐氏啐了他一口,“你就这点出息了,我与你说,求这些,不如给咱家阳哥求个前程。”

“那有什么问题,以后咱家阳哥有出息了,也能给她林素儿撑腰,至于我的铺子,也不难啊,人家陆家拔根腿毛就比咱们的腰身都要粗。”

林和福大喇喇地说着话,又朝门外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给我放聪明些,老二一家如今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正好给咱留下了机会,爹娘那颗心向来是歪的,你只看这回,她们什么都不说,就带着永文来了京城,我们这房啊,得自己去争去抢。”

说到这个,小徐氏也开始犯嘀咕。

当年她嫁给林和福,一来是看中婆婆是自己的姑姑,二来也是看在林和福生得不错的面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太太那她半点好处没有得到,反倒是要给二房做牛做马,好不容易挨到分了家,二房又是一堆破事。

“孩子她爹,你说永文这回是不是也打着这个主意?”

小徐氏想到林永文今日的做派,不禁有些担忧。

“素儿如今是郡主不假,可这当官的事,她只怕也是够不着,就是陆家愿意帮忙,也没有提携两个人的道理,我看啊,咱们明日还是要贴紧些。”

林和福嗤笑一声,“你是个傻子吧,也就爹还想着老大一家不记仇,当年老大家的东子是怎么落水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人家没找他拼命那都是厚道了,还想从人家这里捞到便宜,是不是太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小徐氏想想也是这个理,“你说的也没错,只是咱们也要防备着才好,娘要撒泼,谁都拦不住。”

夫妻俩说着话,夜色已经深了。

等到第二日天亮,用过早饭,林老爷子等人坐上了去陆家的马车。

不过几柱香的功夫,马车就在陆家侧门边上停了下来。

徐氏几人依次下来,在婆子的迎接下,分男女各自去了内外院。

徐氏昨夜里与林老爷子盘算了一夜,想要趁机在陆家捞些好处,可等真到到陆家,还是被陆家的气势镇住。

门口威严的石狮子,宅子里的楼台亭阁,穿戴富贵的丫头小厮,无不让几人缩了缩脖子。

林素儿看着她奶老老实实进了门,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按理说,订了亲,她再来陆家其实不大合适,可徐氏与小徐氏就是那定时炮弹,再加上人家摆明了别有用心,她就是拼着被人笑话,那也是要跟着一道的。

林素儿这么想着,一行人已经进了花厅,很快,得了消息的刘妈妈就出来招呼客人。

“亲家老太太,亲家婶子,请稍坐会,我家夫人正在处理中馈,一会就来了,”她说着,示意花厅里的丫头给林素儿等女眷上瓜果点心。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刘妈妈带着小丫头就走了。

徐氏被压了大半个时辰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摸着手底下的梨花木的椅子啧啧称奇,“乖乖,这家具,怕是要值不少银子吧,”她一双眼睛乱转着,忽然定在博古架上不动了。

“哎,老大媳妇,这个东西是不是金子做的——”

徐氏起了身,踮起脚就要去摸那个鎏金的花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