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懵然地看着舅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觉自己的两颊火辣辣地,两只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刘氏就笑了起来,“哎呀,小姑,你看看你,每日操心着,这女婿可不就在眼皮子底下。”

“不,不是,”林素儿忙插话,“我对他,对他不是那样的。”

王氏就皱起了眉头,“你讨厌长风?”

林素儿摇头,“没有,我没有讨厌他。”

“哎呀,那是咋地了,”刘氏急了起来,“你这孩子,有话就爽利地说,拿出你做生意的爽利劲头来。”

林素儿无力地垂下了肩膀。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讨厌人家那绝无可能,可若说喜欢,似乎也没有吧。

她蹙着眉思索着,那边厢刘氏却是忍不住道,“素儿啊,舅母觉得这孩子还真不错,说句不怕被人笑话的,你舅舅家两个小子,比起他那可是远远不如,不说别的,就他站在那的气势,就与别人全然不同,舅母觉得他以后定是个出息的。”

“长风是不错,三番五次帮过咱家的大忙,”王氏也道,“孩子他爹也是赞过好几回的,人品德行也是没得说。”

刘氏又道,“长辈们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看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大有要林素儿趁早订下潜力股的意思。

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林素儿福至心灵,忽然开口道,“我是对陆大哥有好感——”

“就是吧,这么好的小子,哪里就不喜欢了,”刘氏一脸你还有点眼光。

王氏却是了解自己女儿,她引导着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林素儿抿着嘴道,“陆大哥救过我好几回,我对他应当是感激的,至于那种女子对男子的心动,好像是没有的吧。”

她有些不确定,但又觉得自己说的对,“就是这样,我感激他救了我。”

刘氏嘿嘿笑道,“有这般的感情算不错了,当初我与你舅舅……”

她热心地与林素儿说起了古,满脸都是让林素儿莫要再犹豫立马就嫁给陆长风的意思。

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陆长风是她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

林素儿腹诽着,却开始走神了。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一直躲在院子里另一侧的陆长风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

原来她说的以身相许只是感激他救过她的性命。

她不喜欢他!

陆长风被这个残酷的事实打得蒙头转向,怎么出了林家铺子也不知道。

林素儿不喜欢陆长风,这一路上,他的脑中都回转着这个念头。

陆长风踉踉跄跄进了一间酒馆,坐下便喊了酒馆的伙计上酒。

只是等那酒送上来,陆长风的嘴里更苦了。

大大的酒坛上赫然写着林氏佳酿四个大字。

又是她酿的酒。

“换个酒来,不要这个,”他推开酒坛,招呼伙计,“上你们最烈的酒。”

那伙计慢吞吞地过来收酒,嘴里还嘀咕道,“是你自己说要最好的一坛,这酒在咱们铺子里可是卖得最好的。”

陆长风盯着他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这是卖得最好的酒,可不就是林家铺子才出的清酒,味道淡,价钱便宜,店家赚得更多。

那伙计被陆长风看得发憷,嘀嘀咕咕下去了。

很快,新的酒送了上来。这回没有那几个刺眼的字,陆长风二话不说,拎着酒壶就喝了起来。

他眼前一幕幕闪过与林素儿相识以来的事。

狡黠的林素儿,聪慧的林素儿,无助的林素儿,动人的林素儿,可都是不喜欢他的林素儿。

陆长风心底像是酿了一坛苦涩至极的酒水,他越喝越快,心头却越来越清明。

他头一回痛恨起自己千杯难醉的酒量。

醉吧,醉了才好,醉了就能忘了诸多烦心之事。

陆长风的跟前很快就摆了好几个空酒壶,他手下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

“嗤,看到没,又一个借酒浇愁的,”邻桌有人调笑道,“昨日我可是听了个劲爆的消息,樊家少爷知道不,我估摸着他也在家里喝酒浇愁呢。”

“得,你就瞎扯吧,人家樊少爷要啥有啥,你当他是你,吃了这顿愁下顿,”有人立马嘲笑道。

“呸,你道我瞎说,我告诉你,我婆娘的二姨的小姑子的闺女就在樊家当差,她说樊家少爷想要那如今生意极好的林家酒铺的闺女进门,被人拒了呢。”

“真的假的,不能吧,林家酒水铺子哪里就能与樊家相比,进了樊家,那就是掉到了福窝里去了。”

“我婆娘与我说的,那还有假,这事樊家好多人知道呢。要我说,那林家的闺女真是生的不赖,那胸,那腰,还有那脸蛋,啧啧,真真是让男人迈不动步,我啊……”

周围的男人顿时发出一阵你懂我也懂的**邪笑意来。

那最先开口的汉子还待要卖弄几句,忽觉鼻子一阵剧痛,随后脸颊便朝一边甩去。

顿时,小酒馆里就乱成了一团。

陆长风挥着拳头就朝那满口**邪浪语的男子打了过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与那被打的男子坐一桌的汉子们都没有回过神。

等到听到惨叫声,几人忙上前去拉陆长风。

此时的陆长风像是个全然不懂拳脚功夫的莽汉,手下的拳头挥得毫无章法,力道自然也不比平时。

动静这般大,其他桌的汉子们也被惊动了,众人纷纷围拢了七手八脚地去拉陆长风。

等到众人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将陆长风拉开,方才还在吹水打屁的男子那张猪头脸就出现在众人跟前。

人群中顿时就响起了嘶嘶的吸气声。

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被揍的男人捂着肿得高高的脸也快要哭了。

这谁啊,谁他妈的认识这人啊!

他那勉强还留着一道缝的眼睛四处张望,企图找个热心人帮衬一把,可他悲催地发现,方才还是兄弟的汉子们转眼就成了路人。

陆长风却是抖了抖袖子,仔细瞧过方才被他暴打过的男子,似乎满意了,扔下一锭银子,施施然走了。

“酒钱,剩下的做汤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