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日出与林素儿交换了个眼色,继续道,“那也是贵铺的名声在外,这不,我与侄女跑了几十里就为了买您家的粮食。”

林素儿也道,“可不就是冲着您家的名声来的,符掌柜可莫要让我们空手而归才是。”

符掌柜这才看了一眼林素儿,见她神色清明,没有半点被自己相貌迷住的意思先是一愣,随后又唇角一勾。

“多谢两位看得起我符某,实在是抱歉得很,若是说要买几斗米回去自个吃自然是没有问题,可两位要的量实在太大,恕符某无能为力了。”

说着,就吩咐一旁的男子,“子游,你在外头招呼着,我便不多陪了。”

一副当场就要甩手走人的模样。

“等等,”林素儿见状忙道,“符掌柜误会,我们买粮食只是为了自家酿酒,并没有刻意与其他人哄抬的意思。”

那本已走了两步的符掌柜就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向林素儿,“果真如此?”

“自然,不敢骗人,”林素儿重重点头,“我家有间小小的酒铺,实在是没买到粮食,听说了符掌柜,这才过来的。”

黄日出也跟在一旁帮腔。

那符美人好看的眉头又动了动,“哦,我知道了,真是遗憾,不过,符家真没有这么多粮食,要不,你先买上几斗回去,再去其他铺子问问?”

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

林素儿两只拳头就不由握紧了,她还待要说话,那符掌柜已经走了。

“买几斗米啊,我给你量,”那留下来的小子笑眯眯地提醒着,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

林素儿站在那没有动,黄日出就推了她一把,“先出去。”

两人出了米铺,林素儿拧着眉头忽然问道,“姑父,你说什么东西才能打动符掌柜?他最缺什么?”

若说银子,樊家能给的只能更多。

黄日出也犯愁了。他真没听人说起过这茬。

林素儿深吸一口气,“鼻子下一张嘴,问问去,我就不信没人知道。”

说着,率先往前走去。

两人很快进了吉长镇上的一家茶馆,以外乡人的身份八卦符家米铺。

顿时,两人就被狠狠地塞了两耳朵符家的八卦。

“符家可有钱哩,这些年又是买田地又是买宅子的,羡慕死人。”

“那不是,符家郎君就是凭着一张脸,那也是能吃上饭,说不定如今的家业也大半靠了脸呢。”

“嗤,”有人就立马反驳起来,“你倒是想凭脸吃饭,也要有人乐意。”

众人顿时就一阵哄笑。

也有那妇人感叹,“要我说,还是符家媳妇有福气,夫婿人生得好不说,又能干,据说脾气性子也顶顶的好。”

这话一说,霎时就引得其他妇人赞同。

林素儿就故作奇怪道,“那符家媳妇肯定是个美人坯子吧,要不怎么就嫁给了符掌柜。”

那些说闲话的妇人就有人撇嘴,“哪里好看了,还比不得符掌柜呢,不过是命好罢了,也不知她许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孤女带着幼弟,竟然就被当时还是学徒的符掌柜相中,娶了她不说,还负责她弟弟的教养。”

“所以说,符掌柜是极心善之人,以后定有福报。”

“福报什么的不说,只要那许氏先给他生个儿子吧,成亲四年了,肚子里还没有动静呢,药也吃了,菩萨也拜了。”

话题就歪到了附近哪家菩萨的法力更神通上头。

林素儿却是听得心中一动,她给黄日出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出了茶馆。

“素儿,你是想在许氏身上打通关节?”

黄日出一边赶车就一边道,“只怕是难,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名医,贸贸然找个大夫去人家家里,那也是要被打出来的。”

林素儿眨巴着眼,“找名医?我上哪里找名医,若是能找到,东子的病还能拖到现在么。”

“那你有什么打算,”黄日出一脸纳闷地看着她。

林素儿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道,“求菩萨保佑吧。”

黄日出失笑,这促狭的死丫头。

气氛比来时已经好了不少,两人路过那酒水铺子时,林素儿甚至还下车去买了两坛酒。

到了午时末,两人才回到泰安镇,黄日出本要留林素儿一道吃饭,后者却神秘兮兮地说要去求菩萨,黄日出也不管她,径直回了铺子。

林素儿回到林家铺子时,王氏等人都还没吃饭。

“娘,你们先吃就是,不用等我,”林素儿放下手中的坛子,帮着去端饭。

一家人就边吃饭边说话。

林和安自然就问起了吉长镇上的事。

林素儿笑眯眯地道,“爹,咱们先吃饭,下午回去一趟上丰村取点东西,这事我隐约有些计较。”

听她这么说,林果儿心中就像是有二百只猫在挠一般,她饭也不吃了,蹭着林素儿就巴巴地问,“二姐,什么法子啊,那符掌柜我听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快说啊,我都急死了。”

林素儿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汤,笑盈盈地点着她的头,“你快些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被林素儿一家惦记的符掌柜此时却是真吃不下饭。

他耐心地劝着床边的妇人,“兰芝,你就吃些吧,你看看你如今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郎中说了,只要你好好吃饭,少些思虑,身子马上就好起来了。”

叫兰芝的妇人倚靠在枕头上,满脸愧色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符大哥,是我不争气,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她那枯瘦没有半两肉的手掌就落在自己的腹部,“要是我哪日没了,你就再娶个身子强壮的,只是弟弟,劳烦你看着些,他——”

妇人还待要说话,嘴就被男子用手掌捂住。

“莫要乱说,你好好的,来,这是我吩咐人熬了几个时辰的粥,烂烂的,你多少吃点,”说着,舀着半勺粥就送到了妇人嘴边。

妇人似乎是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艰难地张开嘴咽了下去。

符掌柜只舀了小半碗,妇人便摇头说吃不下去了。

待给妇人擦过嘴,又服侍着她睡下,符掌柜这才愁容满面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