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素儿一家早早就起来了,王氏等人安排好后头院子里的事,都站在铺子门口。林素儿与林和安刚套好驴车,两人准备将永乐楼的酒送过去。

王氏千叮咛万嘱咐,拉着林素儿好一通念叨,这才满怀担忧地送走父女二人。

林果儿就劝她,“娘,你放宽心,二姐说没事那就真没事,就没有二姐做不成的事。”

王氏仍是忧心忡忡,她叹着气,直到驴车的影子完全看不见了,这才慢慢地转身回屋。

林芝儿也笑道,“果儿说得有道理,就没有咱家素儿办不好的事,”又笑着转移话题,“娘,您上回说的那个十字针法,我还有些不大明白……”

姐妹俩和力转移着王氏的注意力,拉着她去了后头。

坐在屋里,林芝儿一边和王氏分着线,一边与她说着请工人的安排,“昨日黄婶子说是不愿意签咱家给的那个工契,她说她家世代耕种,还没有做过奴仆。”

王氏分线的手就顿住了,她又开始叹气。

“哪里算得上是奴仆了,那县城里听说都签工契的,”林芝儿也有些无奈,“泰安镇上的男人还好,女人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应。”

“算了,反正也有人愿意签,”王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捏了捏眉心,“现在想想,还是素儿说的有理,必须签工契,大家之后也好见面。”

林芝儿也笑着应是,两人的话题就歪到了铺子里的人事上头。

厢房外,隐隐约约传来东子的笑闹声与林果儿的怒斥声,还有那做活的妇人的谈笑声,比之昨日,林家铺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氛。

王氏在林芝儿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倒是暂时将林素儿父女俩去送酒的担忧抛在了脑后,快到晌午,她与林芝儿一道去了厨房准备中午做板栗烧鸡。

一颗颗圆鼓鼓的板栗用热水浸泡着,等水快凉了再拿出来,剥起来很方便。

黄灿灿的果肉剥出来放了满满一盆,斩成块的鸡肉焯水去血水,用盐,姜丝腌着。

待到锅里的油烧热了,倒入板栗翻炒至半熟盛出,鸡肉炸香,加入桂皮等佐料翻炒,,最后再倒入板栗,加水一起闷熟,待到快要出锅时加少量糖盐,撒上胡椒,一锅香喷喷的板栗烧鸡就做成了。

甜香味在厨房里飘散出去,惹得跟在屠山身后的东子也不管师傅了,掉头就钻进了厨房。

几人热热闹闹吃了中饭,王氏留了一大半菜在锅里热着,伸长脖子等着林素儿父女回来。

就在王氏一行人翘首以盼之时,远远的驴车的影子就出现在泰安镇上。

林果儿被她娘撵出来在镇子入口等着,早就不耐烦了,此时看到车子,急急就迎了上去。

“爹,怎么——”她的话还未说完,待看到一脸丧气蔫蔫坐在车上的林素儿,她心下不由生出不好的猜测来。

“怎么了,二姐?”她轻声问着,像是怕惊吓到她。

林素儿仍是垂着眼睑没有动,林和安就摇头,“回去再说。”

林果儿也不问了,跟着一道回了铺子。

回了家,林素儿就什么话也不说,一个人进了屋就关紧了门。

林芝儿上前去敲门,屋里依旧没有动静。

王氏等人不由担心起来。

“孩子她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是啊,爹,是不是那永乐楼的掌柜说什么了?”

林果儿凑到林和安跟前,也急了起来,“难道是说以后不给咱们家订单了?”

林和安苦笑一声,“若是那般还好,咱今日的酒压根就没有送到人家永乐楼去。”

“什么?!”

“怎么可能?”

“出了什么事?”

林果儿等人大惊失色。

王氏急得脸都有些发白,她哆嗦着道,“又,又被劫了?”

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林和安身前。

林和安沉着脸点头,“是,是被劫了。”

“太可恶了,”林果儿跳脚,“不是说已经说好了,还拿了咱们家五百两,这些头顶流疮嘴里长脓的混蛋,竟然出尔反尔。”

林芝儿则是紧紧地皱眉,“爹,这回只扣下酒,没有绑人?”

林和安一愣,像是才发觉一般,“是啊,没有绑人,就是咱家的车也没有要,就抢了酒。”

这是怎么回事?

林芝儿等人都有些懵了。

“因为,这回下山的人不同,”林素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爹你发现没有,他们就是看到我,也没有半点不规矩,就是口头上占便宜也不曾,还有,抢了酒就跑,银子的事提也没提。”

王氏却是仔细打量女儿的神色,见她面上虽有倦容,眼圈也有些发红,可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不由放下了心。

林和安闻言则是仔细回忆着,点头道,“素儿说的是,确实如此。”

林果儿咬着手指头,“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冲着咱家的酒来的,到底是不是土匪啊,别是有人故意冒充的。”

林芝儿也蹙眉思索着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王氏已经想到了好酒坊,“难道是他们干的?”

“不是,”林和安出言道,“我看着他们上山去的,再者,有一个土匪我看着眼熟,应该就是昨日的一帮人。”

不伤人,没抢钱,只是抢了酒,这土匪莫不是脑子被小黑踢了?!

林家众人此时心中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二姐,酒没有了,咱们怎么办?”林果儿先众人一步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与永乐楼交差。

众人的神色都凝重下来。

一个多月前,永乐楼下了订单当场就给了定金,若是他们家不能如期交货,损失银子事小,丢了声誉,那就会落得与好酒坊一个下场。

林素儿也很是苦恼,她在回来的路上脑中一直混混沌沌,在见到娘与妹妹时,更觉无颜见她们,干脆把自己关在屋里冷静一会。

两世为人,她自然知道遇上艰难除了迎难而上,并没有其他法子。

所以,她强压下心中的忧虑,与大家一起坐在堂屋里商量。

可商量来商量去,林家并没有想出好的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