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对峙

张令琰点头,“说来听听。”

张葆宝微微躬了躬身子,继续说道:“刚刚,弟子在查看地图的时候,在修改路线的墨迹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地图的材质,为难得的‘玺云’,易留迹,难褪色。但是弟子曾经在与宗主品茶的时候,宗主曾经提到过,“玺云”还有一个特质就是,遇‘粹浓云墨’会产生淡淡的甜香。”

说到这,张葆宝淡淡的看了一眼沉着脸看着他的蓝岚,说道:“而这‘粹浓云墨’是所西域特有的,整个上云宗恐怕就只有蓝岚宫主手中有着宗主亲赐的‘粹浓云墨’吧。”

说完,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闻言,张令琰的目光落到了蓝岚身上,但还没等她发问,蓝岚便主动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回大长老,虽然明面上,是只有弟子手里有宗主亲赐的‘粹浓云墨’,但是诸位师兄师姐手中也未必不会有。且检查地图的时候,诸位宫主都在场,弟子也决计没有机会做手脚。

除此,退一万步讲,若弟子真的想依次谋害阑忻师妹,弟子也万万不会用这么特殊的‘粹浓云墨’,这分明就是有人想借此污蔑弟子,还请宗主明鉴!”

张令琰挥了挥手,示意她先稍安勿躁,然后又朝郑昊元问道:“这次试炼的地图由各宫宫主检查完之后,放置在了哪里?”

郑昊元低头回道:“回大长老,统一放在了存熙堂。”

“之后,可有人去过存熙堂?”

“这......”郑昊元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回道:“存熙堂的守卫是宗主亲自定的,这段时候一般人是进不了存熙堂的,但是那天,永福宫的夏予锋公子,倒是来送过永福宫新一批选入内门的外门弟子的名单。这东西十分重要,属下怕有什么差池,就让夏公子亲自把东西送进存熙堂了。”

此言一出,不但主位上的张令琰神色微变,就连伊娆的神色都不免阴沉了下去。

站在蓝岚身后的夏予锋也是一怔,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事情一下子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张令琰看了看台阶下的伊娆,伊娆垂着眼帘,没有任何反应。

张令琰眼眸微动,将目光转向了夏予锋,然后抬手一指,道:“你,上前回话。”

夏予锋从椅后绕了出来,上前单膝行了一礼。

张令琰看了他一眼,让人站了起来。

“你去过存熙堂?”

夏予锋点了点头,“去过,但我没有改什么地图,更不可能害与我同宗的师姐!”

“是吗......?”

夏予锋刚说完,一道冷清的声音便跟着响了起来,“这虽然是同宗的师姐,但是一个已经是上云宗永乾宫的少宫主,地位尊贵,你又如何能比。怕是正因为是同宗而出,这嫉妒之心,才会更重吧。才会更被嫉恨冲昏了头,做出这种恶毒不堪的事情来吧。”

闻言,伊娆骤然抬眸看向了一旁的明淑晴,虽然她唇角微微上挑着,但是眼中却透出了无比的阴寒。

明淑晴淡淡一笑,避开了伊娆的目光。

“我没有!”夏予锋皱眉否认,目光迫切的看着一边的伊娆,眉宇间带着几分急躁,“我真的没有,师姐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嫉妒过你,更没有想要害你的心思,我确实进过存熙堂送过东西,但是我真的没有在地图上做手脚!”

伊娆沉着眸子,脸色有些发冷,她没有看夏予锋,而是看向了夏予锋身旁的郑昊元,“郑殿主,除了夏予锋,还有别人在地图封存之后,进过存熙堂吗?”

郑昊元摇了摇头,“确实是没有别人了,您若是不信,可以传守卫再确认一遍。”

伊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封道琅,此时也跟着开了口,“既然殿主都这么说了,想必除了夏予锋也没有人能有机会接触那些地图。这做事情的时候不考虑清楚后果,东窗事发之后,却拼命喊冤,实在是可笑。

与其说自己没有,不如想想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做,不然怕是做贼心虚吧?”

这话说的可谓是尖锐之极,但是夏予锋却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伊娆,乞求着哪怕仅是一个肯定的目光。

听了郑昊元和封道琅的话,伊娆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夏予锋绝对是被陷害的了,但是此时的局面太不明朗,张葆宝也好明淑晴也罢,就连张怀之似乎都存在的嫌疑。

但封道琅几乎被她排除在外了,封道琅如果有这么聪明能够将夏予锋逼入绝境,借以来打击她,就不会用那么粗暴的手段,试图直接将她和赵君严炸死。

而此时她没有有力的证据为夏予锋翻盘,这种情况下,她力保夏予锋反而无用......

看来,如今她是树大招风,已经有很多人给她挖好了坑等着她跳了......

张令琰看了看自家徒儿的脸色,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事已至此,形势对夏予锋很是不利,如果没有意外,夏予锋是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了。

心胸狭窄,嫉妒同门师姐,设计谋害永乾宫少主,这些罪名往夏予锋身上一扣,这个人就算是完了,这种情况下,上云宗根本都不需要通知镇湖宗,就可以直接将人直接赐死。

张令琰凝眸看着伊娆,无声询问道——这个人你是想保还是想杀?

伊娆避开了张令琰的目光,没有给出回应。

张令琰挑眉,清咳了一声,开口问道:“蓝岚,夏予锋暂时也算是你宫里的人,这事你怎么看?”

蓝岚看了看主位上两位长老的脸色,然后又看了看伊娆的神色,低声道:“弟子前几日将宫里的大部分‘粹浓云墨’赠给了予锋,予锋手中确实是有‘粹浓云墨’的,但是弟子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夏予锋表面上看起来与宁少宫主亲密无间,背地里心思狠毒,想要置宁少宫主与死地,真是人心难测啊!”

封道琅冷冷一笑,接着蓝岚的话说了下去。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夏予锋做的,只要能将此事坐实,被同门师弟背叛的“事实”就会如一把刀一般戳进宁阑忻的心上,只要宁阑忻这个女人心里不痛快,便能让他心里舒服上几分。

伊娆淡淡的瞥了一眼封道琅,朝他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封道琅脸色一边,但终究是不好发作,忍了下去。

张令琰看了看一脸失魂落魄的夏予锋,有些头疼,索性将问题直接抛给了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

夏予锋脸色苍白,他缓缓地下了头,屈膝跪在了地上。

第一次尝到被千夫所指的滋味的他,尝着嘴里的血腥才知道,这滋味,的确是又酸又闷。

他并不怕被所有人误会,但是他却奢望那个人会在这种几乎已经将他打入深渊的局势下,能够给他一点点的信任!

他轻轻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既然是陷害,那必然是经过缜密算计的,我也不可能迅速找出破绽为自己辩解。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问宁少宫主一句,是不是真的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

伊娆叹了口气,不懂事啊!

这个时候,她的肯定比得过自己的名誉性命重要吗?为什么不为自己多说几句话,哪怕多拉几个人下水,把这件事情扯大也好啊!

伊娆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叹了口气道:“师傅,徒儿认为这件事情,还是有疑点的。毕竟,我不觉得一个存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会用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暴露的手法,和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暴露的‘粹浓云墨’。”

闻言,低着头的夏予锋眸子一亮,心头压着的巨石瞬间落了地,他眼眶一酸,把头低的更深了几分。

“此言差矣。”张葆宝摇了摇头,反驳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夏予锋所为,那么他事先也不知道在那段时间进过存熙堂的人就他一个,而且正因为他身为外宗弟子,不懂‘玺云’和‘粹浓云墨’的特性,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反而像是熟知这两物特性的人,更会小心,就不会出现这么看似愚蠢的事情了。”

伊娆冷眸,声音缓缓沉了下去,“那么依张师兄所言,熟知这两种特性的人,例如您,是不是更有利用特性来陷害那些不懂之人的嫌疑?!”

“你——”张葆宝被怼的一噎,瞪了伊娆一眼。

伊娆怒目而视,在气势直接将对方压了下去。

张令琰见伊娆表了态,顺势随着伊娆的话说道:“本座也认为,此时尚有疑点,并且此事事关重大,不得儿戏。来人,先将夏予锋带去净室面壁思过,此事本座会亲自派人详细调查。”

殿内的侍卫走到了夏予锋身边,躬身行了一礼道:“夏公子,请跟我们走吧。”

心绪安定下来的夏予锋起身朝主位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伊娆一眼。跟着侍卫离开了大殿。

随即,已经略微有些坐不住的张令琰摆了摆手,“行了,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慢着!”

伊娆抬头看着主位上的张令琰,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师傅徒儿还有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