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不自觉地咬了咬牙,说:八年了。”

白吉也似乎被这漫长的一段时间吸引住了,他看着缓缓而上的烟雾,好像在回忆一样。

过了一会,门被敲响,吴建山说了句进来,外面两个服务员推着个小车进来,小车里摆着的都是火锅用料。

白吉垂下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一边说:来来来,先吃饭。”

第47章

陈铭生跟着白吉来到桌边,服务员在桌子上陆陆续续地摆放了十几个盘子,ròu菜海鲜样样俱全。

火锅被最后端上来,白吉拿了块湿手帕擦了擦手,对上菜的服务员说:去开两瓶好酒。”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下去拿酒,白吉拍拍陈铭生的肩膀,说:早上吃饭了没。”

陈铭生说:没吃多少。”

白吉说:来,正好,边吃边说。”

吃火锅是白吉的几项癖好之一,他的口很重,尤其喜欢吃味道辛辣甚至犯冲的东西。餐桌上的气氛很轻松,吴建山和刘伟还有剩下一个人轮番敬酒,陈铭生一一接下。

白吉吃火锅喜欢自己动手,他挥挥手,让几个服务员都下去,等火锅开了,他自己夹了一筷子羊ròu放进去。

阿名,这么长时间都gān什么了。”白吉随口问道。

陈铭生说:也没做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养伤了。”

白吉点点头,他涮了几下羊ròu,侧过眼,看了看陈铭生的腿,说:怪不怪我?”

嗯?”陈铭生没有反应过来,他看了白吉一眼,注意到他的目光,才明白过来。

不。”陈铭生说,白哥,那事跟你没关。”

白吉吃了口羊ròu,叹气道:我也是没办法,当时事发突然,我只能自己先撤。”他拿手帕擦了一下嘴,又说:后来我让建山他们找你,找了半个多月也没找到。”

是啊。”吴建山说,后来我带人去东兴整整找了你十五天,一点信都没有。”

刘伟忽然说:是啊,名哥。当时我也去了。”他看了一眼吴建山,然后又转过眼,表情看起来稍稍有些玩味,名哥,我们找了你好久,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去哪了啊。”

白吉又涮了一块ròu,吃起来似乎有些烫嘴,呼了几口气。

陈铭生说:出事之后我在东兴躲了几天,后来花钱跟一趟运水果的货车去了北边。”

刘伟说:我们放消息出来,你都没有注意到么。”

陈铭生说:没有。”

刘伟笑了一声,他年纪三十左右,看起来比陈铭生小一点,人长得不算难看,但是脸上总是似有似无地带着一股狠意。尤其是在看到陈铭生的时候,十分明显。

他叫了一声名哥,可那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在座的都是混场子的老油条,听都听得出来,可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

陈铭生看了他一眼。

这个刘伟,他是在五年前认识的。当初他已经跟了白吉有几年了。

刘伟最开始在一家麻将馆gān活,白吉当时想要盘下那家店,但是店主不想卖,十分不配合。白吉就想办法在麻将馆里认识了个小工,就是刘伟。

白吉给了刘伟一笔钱,刘伟十分慡快地给自家老板下了套,关了进去。白吉买下店铺,刘伟顺理成章地跟着白吉混了起来。

说起来,刘伟能从一个麻将馆小工走到今天,还得多亏了陈铭生,因为当初去麻将馆找人的,就是陈铭生。

这算不得知遇之恩,恰恰相反,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决定了陈铭生和刘伟两个人未来的相处之路。

陈铭生之所以找到刘伟,是因为他看出来,刘伟是那种不屈于现在的人,不仅如此,他还看出来,刘伟是一个自私自利,心肠狠毒,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的人。

正因为看出了这些,所以虽然是他把刘伟带了出来,但是他并不怎么跟刘伟接触。

刘伟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跟着陈铭生的,但是后来他发现不管是送烟送酒,还是献其他殷勤,陈铭生好像永远不为所动。

人往往就是这个样子,在相处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发现其他人与自己不同的地方,而当他们意识到这种不同带来的内在差异时,原本积极的感情,也会转化为无形的恶意。

刘伟这种人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