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妈

按理说,我现在还应该乖乖躺在**,然后每天和护士大妈拌嘴,听着她的嘲讽,感叹人生的不易。但是,我是那种轻易就向困难低头的人吗?我要逃离这种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生活,飞向那理想的国度。

现在我的手臂基本上没有大碍,两只腿也早就痊愈,就剩下第七根肋骨还在刺痛着我的神经,坚持与我作对。对于这种顽固分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

我忍着痛,走下了床,站到诊所里仅有的一块立镜前面,看着自己略有发福的脸颊和肚子,这些天,实在是花朵的手艺不错,要不然喝骨头汤都要给我喝吐了。

额头上还是留下疤痕了,包大人额头弯月,明镜高悬,而我额头上却有了星星,不是我瞎说,这有身上有了记号的人,绝对不一般,就比如这哈利波特,还有……,呃,好吧,也没其他人了,不管怎么说,以后咱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看到大妈正在井边洗衣服,然后我就悄悄溜了出去,至于花朵,我只能说爱莫能助了,不过,让二叔亲自去送,不也是成人之美吗。

在路上悠然自得地走着,其实走的速度跟龟速一般,主要是迈不开步子,只能一点一点的挪才能保证不再弄坏伤口,不过,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到了车站天都要黑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大不了凑合一晚上呗。然而,事情真的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山里的晚上可真是要冻死个人了。”我靠在岩壁上,不停地用手搓着胳膊,山风飕飕地吹着,而我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病号服和一双橡胶拖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老天呐,快点给我来个雷劈了我吧!让我暖和一会儿。”我颤抖地看着黑云遮蔽的天空,没想到,一条银蛇划过天际,劈开云层,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说来就来啊,有本事你再来一下啊!”

话刚说完,一条更粗的闪电袭来,我怒了!我抬起手臂,中指直立,大声骂道:“你他*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有本事把老子劈死。”

我一个人的演出很成功,至少我是将我毫不畏惧的精神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主要还是骂得得劲,和老天叫板,搞得我热血沸腾的。

我仰天长啸,将这些日子的憋屈郁结之气全部都喊了出来,尽管还是有些胸闷疼痛,不过却很爽。

这一夜,本该出现的医生没来找我,就连二叔也没来找我,我的期待成空了,我被人接回家的梦想也破灭了,直到天亮,我留着鼻涕还倚靠在岩壁上

瑟瑟发抖。

终于,太阳出来了,我站在空地上,享受着难得的阳光,从来没有觉得朝阳是这么美好。

但是,我突然发现我没钱,这他*的就很尴尬了啊!

原来的手机丢了,而二叔给我的就是个板砖那样的机型,充一次电够用一个多月。

我请求司机师傅让我上车,我去说等我到家给他微信发红包,但是他只认死理只认钱,有钱上车,没钱滚蛋。

“你别以为我穿着病号服就好欺负,惹急了我,哼你一脸鼻涕。”我恨恨地盯着司机,吸了吸鼻子,昨天冻了一天,我很成功地感冒了,清鼻涕流个不停。

就在我感叹人间再无信任,心灰意冷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二叔,还有花朵,两人依偎在一起,甜甜蜜蜜,如坠入爱河的恋人,两人从一脸激动的我身边经过,就那样把我无视了。

我脸上笑容消失,愣了片刻,觉得很不真实,难道我在做梦?我抬起手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没有啊!

我转身看着那两人,大声叫道:“二叔,我错了。”

这时二叔才转头看我,“知道错了就滚回去,别让我揍你。”

“我要回去,山里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得回去上课。”

“滚回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二叔对我吼道。

听到这话,我就更不服了,我已经成年了,你这么骂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忍着痛,挺着胸膛,很男人地走到路边的大坡上,大声喊道:“你不让我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二叔竟然不受威胁,“你跳吧,死了也不让我操心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我和他隔着几十米远对视了几秒,我毫不在意地威胁着他:“你知道我的性格,这一跳可就真的活不过来了,你考虑清楚。”

“*的,滚过来。”二叔骂道,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上了车,给了司机一个白眼,我坐到最后面,几秒之后,我睡着了。

我是被二叔叫醒的,他打车把我送到我的住处,不过,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会放着一辆崭新的跑车,还是我最喜欢的一款,我羡慕地看了一眼,“以后我也会有的。”

我钥匙插进大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实在是没忍住,我跑到车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车身,实在是没有手机,否则还得来个自拍,真可惜。

这种情感,就跟女人对于口红包包之类的东西一样,见了喜欢的就走不动道。

我恋恋不舍地把手移开,来到门前,扭了一下钥匙,没想到门竟然是开着的,我心中大惊,遭贼了。

我猛地推开门,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微笑地看着我,眼中有种期待,一张姣好的面容,穿着一身白色雪纺衫,露出一双玉臂,下身搭配着一条白色直筒西裤,看起来干练沉稳,很标准的女强人打扮。

“小辰,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女人脸上浮现一层红晕,眼眶泛红。

“你怎么来了?”我语气不善,冷眼相待。

“这么多年不见,你连一声妈都不肯叫了吗?”女人眼泪夺目而出,声音哽咽。

我虽有些不忍,语气还是没有放松,我反问道:“妈?从我爸离开之后,你有管过我吗?每天就知道忙你的事业,我离家这么多年,你来找过我吗?你扪心自问,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你,我每天打工兼职,自己赚钱上学,那么多次累倒在街边,就连扫地的阿姨都比你要关心我。”

我越说越气,就好像胸中有无数的怒火在往外冒,这么多年,积压在胸口的那个越堆越高的大山终于崩塌,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着在她面前说,挺直腰板说,看,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我做到了,可是我却没有设想中的那么硬气,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了。她哭得更伤心了,眼睛通红,哽咽不能言。

她走了,捂着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嗒嗒嗒,鞋跟跺地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听到了很远处车发动的声音。

为什么我的心好疼,好像做了什么很不对的事情,我不知道,现在我的脑子里很乱,没办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