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定京师(5)

董宣武当然不知道“崇祯”这年号的含义,不过內阁所拟定的几个年号,都经过他手批红,首辅顾秉谦知道他不学无术,所以专门向他解释了一番。而“崇祯”这年号本就是原本历史上朱由检所选定的年号,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董宣武脱口而出。

朱由检听了,眼睛发亮,哈哈大笑,说道:“董兄与孤王果然是心意相通,孤王也比较中意这个年号,那就选‘崇祯’吧!”说罢,朱由检拿起御案上的朱砂笔,在内阁送上来的奏折上,勾选了“崇祯”这个年号。

抬起头来,朱由检问道:“董兄,你来找孤王,可有什么急事要找孤王商量?”

董宣武点头说道:“臣的确有一件重大的事要与陛下商量。”

“董兄请说!”朱由检精神大振。

哪个皇帝登基之初不是满怀雄心壮志,做出一番事业出来,比肩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遥追尧舜禹三代,在史书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壮阔一笔?朱由检也不例外,尤其是他现在才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纪。

“陛下,现在京中东林党与魏党两大势力,正剑拔弩张、枕戈待旦,陛下应该知道吧?”董宣武问道。

朱由检点了点头,目光一缩,脸上显出一丝恨意,说道:“这帮大臣,不思朝廷给他们的恩遇,胡虏尚未退出中原,他们便迫不及待,争权夺利,全然不顾及大局,不顾大明百姓的安危,结党营私、朋比为奸,实在是可恶可恨!

好在京师中还有董兄坐镇,谅这帮大臣不敢轻举妄动。

待孤王登基以后,一定要好好整顿一下朝纲,驱逐朝中的这帮小人,还大明百姓一个郎朗青天!”

董宣武摇摇头,说道:“陛下,此话差矣!”

朱由检一怔,问道:“董兄,孤王说错了吗?难道他们不是因为董兄和五行卫的缘故,投鼠忌器?”

“这一点陛下说得没错,东林党和阉党还没有轻举妄动,的确有臣的缘故在内!但是陛下想过没有,朝中的大臣也是人,他们有私心,有自己的欲求,很正常。人又不是圣人,哪有没有私心的?就算是臣,如果陛下要砍臣的脑袋,臣也会掉头跑回台湾,躲在台湾岛上不敢出来。”

朱由检呵呵笑了起来:“董兄,你这比方可打得不好,孤王视董兄为臂膀依靠,怎么会要砍董兄的脑袋,那孤王岂不是成了自断臂膀的昏君?”

“不然,陛下,如果臣哪一天真的犯下滔天大罪,还请陛下依照律法惩处臣。当然,要是冤枉臣可不成!”

“董兄不必担心,孤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赐董兄免死金牌,铁卷丹书。不要说董兄一片忠贞,绝不会犯罪,就算董兄不小心果真犯错,孤王也绝不会惩处董兄。你与孤王相识相知,相互扶持,为青史留下一段美名!”朱由检正色说道。(免死金牌即铁卷丹书,免死金牌只是民间的说法。)

董宣武听了却吓了一大跳,心里只发毛,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大明皇帝赐给臣子免死金牌、铁卷丹书的同时,往往随书奉送一张地府单程车票,而且这张车票好像最终都兑现了。

当初明太祖朱元璋找理由要斩为大明开国立下天大功劳的李善长,李善长曾大叫:“我有铁卷丹书!陛下不能斩我!”

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你忘了铁卷丹书背后的一行字,造反谋逆不在赦免之列!”

如今朱由检也说要赐他铁卷丹书,教董宣武心中怎么不发毛。手握天下权力的皇帝真要杀一个臣子,区区一件铁卷丹书又怎么挡得住?

“陛下,这铁卷丹书还是不赐给臣为妙!作为臣子,只有对天威心存敬畏,做事才会战战兢兢,谨慎行事,倘若陛下真赐给臣铁卷丹书,只怕臣自恃有铁卷丹书护身,心无顾忌,以臣嚣张跋扈的性子,说不定将来还真的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反倒辜负了陛下一片美意!”

董宣武急忙推辞道,这铁卷丹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的。那不是免死金牌而是催命符,他还没活够,生活如此美好,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年纪轻轻就去阎王爷那里汇报工作。

朱由检见董宣武如此坚决,又回想起本朝领过铁卷丹书的臣子似乎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董兄何必如此紧张,孤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既然不肯要,那就算了,孤王就不赐给你铁卷丹书了!”

“谢陛下!”

董宣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没说错。你现在没有杀我之心,这一点我相信,但是天知道日后你坐稳了天下,而我的权势又越来越大,让你感觉对你产生威胁时,你会不会生出除掉我之心?

当初朱元璋赐李善长铁卷丹书之时,难道就对李善长起了杀心?李善长根本没有谋逆之心这在后世早已经有了公论!”

“对了,董兄刚才说孤王错了,孤王错在何处?”朱由检正色问道,把话题拉了回来。

董宣武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陛下以为,作为君王如何才能治理好大明?”

“近贤臣,远小人,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广开言路,处事公正严明!”朱由检脱口而出,有些不解,问道:“董兄,难道不对吗?”

董宣武微微一笑,答道:“当然正确,标准答案,这些话光明正大地说说,给别人听听绝对没有问题。可是,陛下,何谓贤臣,又何谓小人?”

朱由检一怔,贤臣,自然是既有本事,德行又好,忠心无私念的臣子;小人,当然是指那些没有什么本事,靠溜须拍马,投其所好而邀宠的奸佞了。

可是,既有本事,德行还好,有忠心无私念的臣子,满朝大臣,数来数去,恐怕也就只有董宣武一人。那岂不是说满朝大臣,除了董宣武,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