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石珠
夜黑风高，西风萧瑟，一架竹排趁着夜色从赤水南岸驶向了赤水北岸。
“报告，刚才负责在河岸巡逻的五连战士抓到了一个奸细，这家伙自称是安意的使者，要求要见首长！见还是不见？”
白虎营营长正在与几名参谋商量明天可能会发生的战事，一名战士进来报告。
“安意派使者来见我？”熊兆琏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铅笔，说道：“安排一间房间，我去会会这个安意的使者！”
熊兆琏带着两名侦察员走进了房间，不由得一愣，这房间安排得，中间一张桌子，一边一张椅子，像审讯室更胜过会客室。好在这种审讯室只在五行卫出现了，外界对此并不清楚。
看见熊兆琏进来了，一位身穿水西服饰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啪”的给熊兆琏敬了一个礼并不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熊兆琏回了一个军礼，奇道：“你叫石珠？这军礼是谁教你的？”
“我，”石珠看了看熊兆琏身边的两位警卫，鼓起勇气说道，“属下隶属于贵州军事统计处贵州分部，是甲字十五号情报人员！现在是安意的贴身侍卫。”
熊兆琏露出惊讶的眼神，急忙回身说道：“赶快去请情报科李科长来。”
五行卫各营的情报科是双线管理，各情报科的科长同时也是军事统计处的成员。
熊兆琏无从判断石珠所说是真是假，只能找李俊李科长来判别真伪。
李俊一进来，急忙关上门，做出一个Pose，喝道：“天王盖地虎！”
石珠也做出一个Pose，答道：“小鸡炖蘑菇！”
“宝塔镇河妖！”
“蘑菇放辣椒！”
“河妖用大招！”
“二楼弯下腰！”
……
对完暗号，李俊点了点头，说道：“他是我们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熊兆琏看得头昏眼花，听得没头没脑，不用说，这一套一定是董宣武设计的，别人设计不出这东西来。
还别说，当初董宣武为了设计出那几套接头暗号，费尽了脑筋，连“雅蠛蝶”、“哟西哟西”都用上了。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
稍微了解了一下石珠的情况，熊兆琏奇怪的问：“石珠，既然你身受安意的信赖，为何选择愿意成为军统的情报人员，你可知道危险有多大？”
石珠点了点头，正色答道：“我知道，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我这一辈子也就算了，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以后还做他们安家的奴隶。”
熊兆琏点点头，看来改土归流是民心所向，既然连石珠都这么想，说明水西这样想的人很多。
当初董宣武决定设立军务统计处，熊兆琏虽然也表示了赞同，但是他从小是受儒家文化熏陶长大的，对此心中其实是十分抵触的。
后来渐渐发现了这制度的好处，渐渐改变了想法，但是他没有想到，军统居然连安意的贴身侍卫都能拉过来。
石珠将他是如何说服安意的过程说了一遍，又说了说安意的情况和态度，以及他的条件以及底线。
熊兆琏想了想，说：“除了扶植他当土司，和世袭贵州宣慰司同知之职外，别的条件，我看可以答应他。
石珠兄弟，你回去告诉他，朝廷改土归流势在必行，在大明的土地上，法律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律法，绝不会再允许滥用私刑，也不允许再有罚钱代罪这种事。他属下的子民必须独立出来，成为真正的大明百姓。
当然，我们也会给他一些经济上的补偿，比如帮助他建立起现代的工厂。如果他去过京城边的永定河谷，他会发现，现代工厂的远比他死守着那块地挣钱要多得多。
至于世袭同知之职，这个不可能，而且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以后的时代，大明民智渐醒，就算我们现在答应他了，皇帝会答应吗？百姓会答应吗？他也许能守住那个位置，他的子子孙孙守得住吗？一个不慎，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石珠点了点头，记下了熊兆琏所说的话。
熊兆琏拍了拍石珠的肩膀，说：“石珠兄弟，这次你做得很好！我会为你请功。你放心，土司制在我们这一代，就会被彻底废除掉，绝不会留下来遗害下一代。”
石珠的眼睛有些湿了，做奴隶的苦楚，只有做过奴隶的人才知道。这个天下并只属于那些土司、土舍和头人们的。
当夜，石珠就赶回了南岸。
送走石珠后，熊兆琏立刻将这件事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送往了董宣武那里，他敏锐地感觉到，由于安意的投诚，解决贵州的战事将会加快很多。
“熊兆琏挡住了永宁、水西两方面的夹击。奢崇远黯然退兵，安意有投诚的意思，派人跟他联系，派来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收到这个消息，董宣武喜出望外。
特别是安意的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如果安意能够暗中投诚五行卫，配合五行卫行事，再加上安邦平的协助，短期内解决安邦彦，平息贵州战事，就不再是不可能事情。
董宣武立刻召来柳若非，商量更改川黔作战计划。
柳若非听了董宣武的一些想法后，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大人对解决川黔战事似乎有些着急，其实我们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已经考虑过已经考虑过这种情况，有必要做这么大的修改么？
现在，咱们能这么快取得川前五寨，将奢崇明逼上绝路，已经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
估计未来两月内就可以夺下永宁，解决掉奢崇明。再经过三个月的休整，彻底稳定住永宁地方、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再向贵州发动进攻，这样步步为营的策略岂不是更为稳妥？
如今大人希望在一个月内彻底解决掉奢崇明，并立刻出兵贵州，将永宁交给朱大人，万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永宁这边再出乱子，有可能会截断我们与四川的联系。”
董宣武叹了口气，说道：“必须要快啊，时不我待！”
柳若非有些不解，望向董宣武。
董宣武手缓缓移向辽东，一字一顿地说道：“辽东，辽东不出问题则已，一出问题毕定会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