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够聪明,就应该把一切和盘托出,然后马上解了欧阳小姐的身上的禁术,或许我还能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保你这玉甄观一个安宁,否则……”姬澜渊冷冷一笑,“我的手段不会比杨彦生仁慈多少,只是不屑为之而已,但若是逼我到那个份上,我也不介意尝尝欣赏他人在自己的手段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姬澜渊的话透着一股森森的冷意,张子陵惊惧已极。

惠文觞看得直摇头,就这么一个怯弱的道士,居然就被杨彦生看中,成了陷害自己身边亲人的一个主力。此时,看着对方的这副窝囊样,惠文觞是又气又恨又不屑,这样的对手,真是叫人倒胃口。

张子陵哆嗦了半晌,才吭吭哧哧道:“这……这位先生,我不过是因女儿张月清想更进一步,又因女儿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杨先生掌握,这才不得不听命于他,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将计划告诉我呢?我……我是实在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姬澜渊沉声道:“他们就在你面前一个字都没透漏过吗?你给我先别急着回答,用脑子好好想一下!”姬澜渊才不信,钟胜明会没在他面前透漏一个字,人在得意之下,自我炫耀是人之常情,若是无人欣赏,和锦衣夜行又有什么区别?岂不憋死!

张子陵垂了头细想。

姬澜渊目光忽然转到边上的小道士身上,小道士脸上来不及掩饰的笑意落在了他眼里。

姬澜渊眼神一闪,转回目光又落在张子陵身上,心里打定主意,把张子陵处理完后就来“收拾”这个小道士!

张子陵想了半天,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闪闪烁烁不敢和惠文觞、姬澜渊对视,口中说道:“我只记得,当初月清带我去见杨先生的时候,好像有位姓斯的先生也在场,当时好像隐约听他们说了什么‘保证金不足’,‘必须要拖延时间’什么的,后来看到我进来,那位姓斯的先生就走了,杨先生就给我看了月清做的那些不干净的事的证据,又许诺我,若是帮他完成这件事,便帮助月清更上一步,为了月清,我……我便答应了……”

张子陵的话虽然只是一些零星的信息,可惠文觞和姬澜渊却马上脑补出了他们的整个计划。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惠文觞问道。

张子陵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七月份的事。我记得那次后,大概过了半个月,杨先生便带我去见山下那个诊疗中心的那位钟主任,叫我听钟主任的吩咐行事。”

这个说法和谢瑶瑶查探到的消息是对得起来的,谢瑶瑶告诉惠文觞,8月3日,杨彦生曾经带着一个道士前去诊疗中心拜会钟胜明。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这回被证实后,惠文觞还是被气得不清。

好你个斯晨利,7月份的时候,还拿着他惠文觞的“月供”呢,却已经转身和杨彦生勾搭

上来算计自己了,这匹白眼狼,自己怎就没有早看穿他!

到这一步,杨彦生的计划已经很明显了,很显然,他勾结的应该不只是斯晨利一个,或许斯晨利还是另外有人推荐给他认识的,这个人……熟悉本市政界的惠文觞眼眸一暗……应该是本市下任市长的第二号人选——常务副市长殷贤钊!

这回可真是躺着都中枪了,为着环岛17号这项目,自己和杨彦生斗得你死我活,却不料只是他们仕途上扫除障碍的一件道具。

仔细想来,以前虽然和杨彦生也有竞争,却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针尖对麦芒,不分出个胜负决不罢休!而杨彦生也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一般也都是在看清形势后便收手,自己原来还以为这回的反常,是杨彦生以为找了斯晨利做靠山,便自以为可以将他惠文觞踩在脚下,原来,这位本市的黑道大佬,也只是这些政客手中的一杆枪!

殷贤钊要坐上市长的宝座,必须要扫除最大的障碍,省委里那位大人物属意的商副市长商宇明(本不想给商副市长起名字的,可是如果连路人甲殷贤钊都有大名,商副市长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而商嗣君追自己,在政商两界,可谓是人尽皆知,殷贤钊因此指使斯晨利倒戈,联手杨彦生对付自己,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至于后面的种种手段,究竟出自谁的手笔,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这伙人,一个都跑不掉!

惠文觞的神色非常冷,他几乎有些痛心疾首,因为自己的大意,居然牵累了小婕,斯晨利的倒戈,其实并不是一点迹象都没有的,自己若是早存了警戒心,还是可以察觉的,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惠文觞怒气难消,狠狠盯着张子陵,后者被他看得不禁又轻颤了一下。

姬澜渊拍了拍惠文觞的肩,示意他冷静,转头对着张子陵道:“现在,马上施法解了欧阳小姐身上的禁术!”

张子陵惶恐地看了惠文觞一眼,惊惧已极,却说不出一个字。

惠文觞心底不禁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张子陵期期艾艾道:“姬……姬先生,其实,贫道的拘魂大法并没有对欧阳小姐实施成功……”他刚刚一直自称我,此时却突然转了贫道这个自称,姬澜渊眉头一皱,这说明什么?

惠文觞却明白,这恐怕是张子陵的职业习惯,在提到道术、法术之时,便会转换自称。

“没有实施成功?”惠文觞气极反笑,“没有成功会像失了二魂六魄的姜子牙一样长睡不醒?”

张子陵恐惧地看了他一眼,争辩道:“是……是真的没成功,不然……不然,月清也就不必对商小姐下手了。”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啊,看来他们是什么都没瞒你嘛。”姬澜渊讥笑道。

张子陵马上垂下头,一声不吭了。

惠文觞怒笑:“张子陵,你若是不解了小婕身上的禁术,我便

让你的女儿在里面过得生不如死!”这么歹毒的父女,惠文觞就算真的如他自己所言的做了,也不会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张子陵急了:“惠……惠先生,不……不是我不解除,而是欧阳小姐真的中的不是贫道的拘魂大法,贫道又哪里能解除得了?”张子陵已经混乱了,自称都不统一了。

姬澜渊想起谢瑶瑶提供的那段录音,好像是说过拘魂没有成功,为此,钟胜明还骂了张子陵一顿。而且,若非张子陵没有成功,谢瑶瑶也没有机会录下这段对话,从而令杨彦生的整个阴谋逐渐暴露。

想到这里,姬澜渊又拍了下惠文觞的肩膀,转头喊门口的黑衣人进来,带张子陵去另一个房间。

张子陵乖乖跟着黑衣人去了,房间里,那个小道士睁着双圆溜溜的眼,毫无惧色地看着面前的惠文觞和姬澜渊。

惠文觞和姬澜渊相视一眼,都明白,这小子刚刚的害怕全是装出来的。

想起那本诡异的《搜神记补录》,两人倒也不敢多么失礼,收起了刚刚对张子陵的凶悍,冷静又生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道士嘻嘻一笑:“姬阚!”

轰一声,惠文觞和姬澜渊简直可以说被五雷轰顶!

看到《搜神记补录》时,就在疑惑姬阚究竟是谁,姬家祖孙三代疑惑多日,姬老爷子这几天毫无消息,想来查证的那些资料也没有提供什么,姬尚贤和姬澜渊更是一无所获,惠文觞就更不用说了,几人却都忘了给书的人,就可能是作者本人的这种可能。

昏昏沉沉中,惠文觞问:“你为什么要把那本书给谢瑶瑶?”

小道士笑道:“七魄总要聚拢,若是当事人一直懵懂,又怎能推动事态发展?”

姬澜渊昏昏沉沉问:“你是这事的见证人?”

小道士笑道:“应该说,局中人。”

“局中人?”姬澜渊不解。

小道士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贫道可不是七魄之一。和前世的那两位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这一世嘛……”

小道士卖起了关子,竖着耳朵的姬澜渊和惠文觞心底已经火烧火燎,恨不得从他嘴里直接用手掏出话来。

小道士嘻嘻一笑:“欧阳婕妤这一探异世之行,贫道却可以算是她的启蒙老师!”

两人疑惑。

小道士看着姬澜渊笑道:“你应该已经透过梦境知道,欧阳婕妤初到岐山之时曾经拜过一位师傅,那就是贫道!”

小道士的几句话,已经将两人的推测全都证实了,那些荒唐的,难以置信的事,居然是真的存在的!

两人浑浑噩噩,震惊莫名,小道士却推开门,飘然而去,耳边响着清清脆脆的声音:“不要想法子强行把欧阳婕妤唤醒,那边的事情了结,自然就会苏醒。姬澜渊么……你既然身为七魄之一,迟早也要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