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里喜气洋洋,到处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儿,六七个彪形大汉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儿上,虽然没穿军服,但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些军人,个个满脸横肉,哪怕是笑着,哪也带着一脸凶相,不过现在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刀枪,而是锁呐锣鼓等一应乐器,正卖力地吹奏着喜洋洋的乐曲。

这些人都是和尚从敢死营之中捣鼓出来的,说起来,还是这个花和尚心细,敢死营中人才众多,找几个乐器高手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换了衣服,提了家伙儿,便进了城来。

舒畅和敢死营的几个头头此刻坐在大厅内,正与穿得红彤彤的章小猫打趣着。小猫朋友不多,现在也就只剩下敢死营几个了,剩下的,这一次都葬身在落英山脉之中。唯一算得上外人的,便只有一个郭九龄了,这家伙是死乞白赖地跟着舒畅来的,小猫虽然不大高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巴巴地来给自己祝贺婚礼,总不能黑了脸赶人家出门。更何况,郭九龄送来的这一份贺礼,可极是贵重的。

敢死营的家伙,一个个都穷汉。最富有的剪刀包了一个六十八两银子的红包,那是他差不多四个月的薪水,野狗当真是打了一张欠条塞在红纸包里,上面写着欠小猫新婚贺仪八十八两。看得剪刀直抽鼻子,他也拉得下脸来。和尚送了一对货真价实的珠钗,这让剪刀与野狗都怀疑,这个花和尚是不是在与井径关来的那些女人厮混之时,顺手牵羊偷了人家的首饰,旁敲侧击的打听,花和尚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再加上得意洋洋。

舒畅的礼物最是特别,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竟然是几个小瓶子,野狗一见可就不乐意了,“我说大夫,小猫是大婚呢,你这送几瓶药是啥意思呢?当心呆会儿新娘子将我们赶出门去,那可就亏大了,我可是送了八十八两的贺仪,到时候连顿酒也捞不着喝?”

这话,让和尚与剪刀不约而同的呸了他一脸口水。

舒畅不理会野狗,拿起一个瓶子,举到小猫的面前:“这个呢,是用来保胎的,上一次我见了红姑娘,便知道她已有身孕了,所以后来我便配了这瓶药。”

“你,你说得是真的?”小猫瞪大了眼睛,看着舒畅,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舒畅微笑着。

小猫一迭声地答应道:“当然相信,当然相信。”拔腿就要往后头跑,被舒畅一把捉住,“你慌个啥子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嗯,我虽然不是特别擅长这个方面,但比一般的大夫还是要强些的,你有备无患。”

“多谢大夫。”章小猫兴奋得脸上发光,一颗颗小麻麻都似乎在闪耀着光芒。

“你行啊小猫,奉子成婚,丈夫,老爹,一次性全解决了啊!”野狗喝了一声彩,转头看着花和尚,一脸的不屑,“你个花和尚,到处洒种子,也没见结个果果出来。”

和尚恼了,一把抢了野狗的拐杖丢到一角,“叫你贫。呆会儿我灌不死你。”

“要喝倒我,你拉倒吧!”野狗仰天长笑,“老子可是酒中神仙,千杯不倒。”

舒畅一扯章小猫,拿起第二瓶,神神密密地道:“这一瓶嘛,那就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了,还记得我上一次捉到的雪蝠吗?就是用它入的药,男人吃一颗,那可真是金枪不倒,雄风无双啊!”

周围都是男人,听了这话,都是齐声大笑起来,花和尚两眼放光,一只大手已是蠢蠢欲动,舒畅将瓶子一放下来,他已是闪电般地伸手出去,不料剪刀却是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手,啪的一声,和尚一声痛呼,他的大手被剪刀结结实实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干什么?”和尚怒目而视:“没听说红姑娘怀孕了么?小猫拿着,就是暴殄天物,放久了要失效的。大夫,你这是没安好心啊,这不是让小猫成天痒痒的却又只能望梅止渴么?”

“滚犊子你。”小猫笑吟吟的将两个瓶子都收进怀里,“是男人,都想要这个,大夫可是从来不弄这玩意儿的,我可得好好珍藏着。”

和尚看着瓶子消失,嘶嘶的抽着冷气直摸着腮帮子,眼睛骨溜溜地转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畅,心里想的什么,所有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舒畅拿起了第三个瓶子,“这是我配的一瓶伤药,大家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受个伤什么的,参加完小猫的婚礼之后,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瓶药你拿着吧。”

环视了众人一眼,“在小木屋中,我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一瓶,虽然说不能医白骨生死人,但我倒也敢自夸,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他便能给你吊着命。郭老头,相逢即是有缘,我给我也准备了一瓶。”

伸手入怀,又掏出一瓶,扔给了坐在一边羡慕地看着众人热闹的郭九龄。

“我也有?”郭九龄又惊又喜,在帽儿山的这些天,他是真正见识了眼前这位的神奇的医术,能得到他亲配得伤药,这不谛是又多了一条命。“多谢大夫,大恩不言谢,如有机会,郭某一定会竭力报答的。”

舒畅摇了摇头:“我江湖人一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倒也不烦郭大人你报答,如果将来有机会,在座的这几个兄弟,你多多关照一下吧,你是大官儿,他们啊,只是一些个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希望你能拉他们一把。”

“好,大夫的话,我记着了。”郭九龄沉重其事的点点头。

“大夫,真要走啊,你这一下一下的像在安排后事一般,弄得我心里凄凄惨惨的。”野狗在一边耷拉着脸庞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其实秦风本来让我到了井径关之后就离开的,我不大放心,这才又到了帽儿山,放心吧,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啥时候,我就又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呢?”舒畅大笑道。

和尚站了起来拍拍,“今儿个在小猫大喜的日子,大夫又不是不回来了,出去转一转,还是要回来的嘛,这几年,我可是把大夫当成了咱们敢死营的一员,咱们敢死营也是他的家,有家在这儿,还怕他不回来啊,来来来,各位,咱们去请新娘子啊!”

“接新娘子哦!”野狗也是一声欢叫,蹦哒了几下,在墙角捡起了自己的拐杖,居然叮叮地拄着拐跑在最前头。

门外的几条大汉,吹打着乐器,摇摇摆摆的也一个个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