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确证（四）
荆玉茹的头颅安详地闭着眼，嘴唇依旧红艳，皮肤雪白，睫毛卷曲，又弯又长，耳垂上还戴着闪闪的字母耳环。看得出她遇害那一晚，是抱着愉悦的心情，精心装扮了自己去赴约的。唉，确实是个面容姣好，化了妆显得有几分妖艳的女生，她和孙杰究竟有什么过节，竟让孙杰对她做出如此残忍的暴行。
发现了荆玉茹的头颅后，詹晓龙立刻电话通知了顾长亮，警方带着法医物证鉴定人员在赶来的路上。
我和杨帆，詹晓龙站在冰箱前，静静看着荆玉茹的头颅，断口处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起来了，所以看不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切割处，只有头，显得不那么血腥可怕，也没有让人作呕的感觉。而陆永远则一个劲儿的在拍照，仿佛冰箱里的人头是件完美的艺术品般，精心雕琢，换了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滤镜，不知道他究竟拍了多少张照片。
“我能去那边看看吗？”陆永远拍够了冰箱里的头颅，想去别的地方拍照，指了指厕所和卧室的方向问詹晓龙，却不等詹晓龙的回答便已经往卧室走去，打开卧室门开灯进去。
进入三零三室后我和杨帆詹晓龙就进了厕所，陆永远发现客厅冰箱里的人头后我们边跑了出来，一直在客厅待着等待顾长亮带队过来。卧室我们还没进去过。当陆永远刚把卧室门打开时，围棋又立即咋呼嚷嚷起来：“卧室里也有很浓的气味！”说着，一溜烟往卧室奔去。
“怎么了吗？”杨帆见围棋又有动作，敏感警觉地问我。
“它说卧室还有情况。”
“没准分尸的凶器藏在卧室，走，去看看！”詹晓龙关上冰箱门说。
我们仨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陆永远提着一个大型登山包站在我们面前，而围棋则在卧室窗户外的防盗铁栅栏处，纵身一跃，用嘴咬住挂在窗外晾衣架上的女式内衣和内裤，扯下来，叼在嘴里跳下窗户进屋，跑到我们面前，和陆永远并排站着。
“这小猫一进屋就对着门背后抓，我感到好奇过来一望，背后就只挂着这个登山包而已，我把登山包拿下来，小猫就转身跳上窗户了。”陆永远解释着刚才短短十几秒内发生的事。
这女式内衣内裤……纵观环顾三零三室，没有一丝女性在此居住生活的气息，只有男人用的东西，可以判断孙杰并没有和其他女人同居于此。再看围棋叼着女式内衣内裤的样子，这无疑是荆玉茹的物件。孙杰杀了荆玉茹，竟还留着她的贴身内衣裤，这也太变态了吧……我开始揣摩联想着他的杀人动机……反正应该不会是为钱，也不是突发性的激情杀人，无非是情或仇，亦或是情仇都有，混在一起，因爱生恨的故事屡见不鲜了……究竟是什么动机呢？
“这个大型登山包，就是你怀疑的运尸工具吧？”杨帆出声打断了我的猜想。
“应该就是吧，围棋？”我反问着围棋。
围棋松开叼着内衣裤的嘴，点头说：“正是，包里的气味很重，估计孙杰使用完毕后并没有清洗过。而且，这个包的底部还有天蚕山上泥土的气味！”
我让陆永远把登山包平放在地板上，蹲下身子查看登山包底部，确实还沾有一些干了的泥土印子，这些稍后物证鉴定都可以列为证据去检测。
“窗户外还有双鞋子或许你们也可以用作证据。”围棋舔舔舌头继续说，“那是孙杰的鞋，他的气味很明显，鞋底虽然冲洗过，但仍留有天蚕山上的泥土味儿，你可以拿下来看看他有没有把鞋刷得一丝外出痕迹都没有了。”
我听着围棋的建议，把窗户外放着晾晒的运动鞋拿进屋，还没完全干，显然刚刷完没多久。我看了看鞋底，看上去冲洗得挺彻底，不过得物证鉴定人员来检测了才知道究竟干不干净。
女式内衣内裤，证明荆玉茹死之前孙杰就接触过她，因为王海嘉喝下红酒晕厥后醒来时，荆玉茹的衣服已经被脱光，在王海嘉晕厥的时间间隔里，第一案发现场中出现的第三人杀了荆玉茹并脱光了她的衣服。如今，荆玉茹的内衣裤竟出现在孙杰的住所，六月十九日晚上第一案发现场的第三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大型登山包和孙杰的运动鞋，登山包底部残留天蚕山的土质痕迹，鞋底相信多少也能检测出一些天蚕山的土质或植被花粉残留。登山包内部也能测出藏尸于内的荆玉茹的皮屑组织或是毛发的残留，这些都是确证无疑。
当然，能不能测出这些实质性的证据是待会儿法医物证鉴定的工作了，我只是十分坚信围棋的判断而已。
“还差分尸的凶器！”詹晓龙看着摆在卧室地板上的物品脱口而出。
“光是人头在他家冰箱里找到，就可以定罪了吧？他百口莫辩啊！”我也发声表示自己的看法，觉得该到此为止了，我已完成对他们侦破无头尸案的协助。
“是啊！嗯……谢谢你，辛苦了。”詹晓龙尴尬地向我道谢。
“不客气，我先到外面等你吧，杨队！我可受不了顾长亮那副官僚主义的嘴脸和做派，完事就快点出来，我要回安台！”我冲杨帆招呼一声，连忙走出三零三室，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顾长亮的到来。
咔嚓——！陆永远在厕所拍完照片，连忙追着我一块儿跑出了三零三室。
下楼梯时，陆永远跟我搭话：“我也很讨厌顾长亮那副欺软怕硬，唯利是图的官僚作风。”
“嗯？嗯。”我不知该接什么。
“现有证据是足够定孙杰的罪了，只不过，凶器没找到，可能报告不好写吧！”陆永远一边回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詹晓龙那呆子可是承诺过顾长亮要把所有证据呈上去的，所以……可能还是会被顾长亮数落一番吧……”
“那是他们南区分局职场上的事了，与我无关。”陆永远不只是个记者抢头条那么简单，他还很爱多管闲事，担心詹晓龙呢。虽然不想再管无头尸案的后续了，但我对陆永远的印象还是提升了不少。
刚走出楼，刚才的黑白猫便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只流浪猫。
“人类，刚才你给的猫粮吃完了，还有吗？”黑白猫来回在我的两腿间磨蹭着说。
“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说老娘是家猫。对流浪猫来说，乞求食物才是最可耻的吧。”围棋恼火地踢开我跳下来，怒斥着黑白猫。
“本大爷不是乞求，而是交换。”黑白猫高傲地说道，示意让其他流浪猫也站上前来围住我。“你们刚才去了三零三吧？本大爷都听见你们在楼上说的话了！”
“嗯？怎么呢？”我一惊，这黑白猫那么会来事，我倒想听听它要说什么，用什么来交换食物。我抱起露出凶煞模样的围棋，安抚它的狂躁，貌似它相当不喜欢黑白猫。
“你们是不是要找三零三室那男人藏起来的东西呢？本大爷知道在哪里！”黑白猫洋洋自得地说，“我们负责帮你找出来，你用刚才的食物和我们交换！”
我数了数，一共五只猫。看了看怀里的围棋，围棋悻悻地说：“老娘也能找到，不过得花点时间。”
“乖乖，你确定小区内有被孙杰藏起来的物品就行。你就歇会儿让它们找吧。”
“嗯，是有带着孙杰和荆玉茹气味的东西藏匿于小区内。味儿很淡不易闻出来而已。为节省时间就让熟悉环境的它们搜呗。”围棋撇撇嘴。
“成交。”我弯腰摸摸黑白猫答应它的要求。
“好！”黑白猫开心笑笑，“跟本大爷来！”
我乖乖听话地跟上黑白猫的脚步，忘了向陆永远解释。陆永远莫名其妙地也跟了上来，“这猫咪是要带你去找凶器吗？”
“你怎么知道？！”我对陆永远突然的提问感到吃惊，他猜到了刚才我和黑白猫在聊什么？他太厉害了！“是的，用猫粮作为交换条件。”
我们跟着黑白猫的猫群小队伍跑到了双龙新苑的深处，近乎离小区正门有一公里之远。黑白猫停在一铁皮箱子前，我凑近一看，是废旧衣物回收整理箱，给小区居民弃置废旧衣物鞋帽的便民设施。
“在这里面吗？”我上前推了推铁皮箱子，掀开带有把扣的盖子。黑白猫和其他四只猫纷纷跳进了铁皮箱内。
“就在里面！”围棋大叫着，“盖子一掀开味道就很明显地涌出来了。”
围棋话音刚落，五只猫便已分别叼着高跟鞋和蕾丝短裙从铁皮箱子里爬了出来。
“这鬼玩意箱子每隔三天就会有人来整理收拾一次，如果本大爷没记错，应该明天就要按收拾整理了。还好你们今天就来了，东西都还在。”黑白猫它们把高跟鞋和蕾丝短裙搁在地上，歪着头卖萌说。
围棋跳下地嗅了嗅高跟鞋和蕾丝短裙，点点头，“是荆玉茹的东西没错，上面也有孙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