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前俞安雨隔着手机狠狠地亲了陆离一口,这才哄着陆离早点休息,让他挂了电话。待陆离将电话挂断,俞安雨才收起脸上的笑意,推门从母婴室里出来,加快脚步朝着旁边的会议室走去。

推门而入,梁圆圆正讲到结合禁毒队提供的涉及雪砂交易的娱乐场所,剔除已经有过警情的娱乐场所所覆盖的区域,还有两个区暂时没有警情,裴松南这次高调回国,就是冲着雪砂交易来的,这两天一定会找机会下手,无论是对活跃在该区的拆家还是提供交易场所的老板,他一定会伺机报复。

“所以,老俞,我的建议是,我们一人负责一个区,先去蹲点,我有一种预感,今晚绝不宁静。顾队留在市局,找到雪砂工厂后视情况安排我和老俞就近支援。”齐一慈的视线和俞安雨对上,两人默契地点了下头,双双将视线向顾亦然,顾亦然看着投影上的地图,代表火灾的小火焰图案和代表斗殴的棒球棒图案分布在不同区域,仅有两个圈出来的两个红色区域内没有小火焰和棒球棒,是一目了然的犯罪地图。

顾亦然点头,郑重地开口:“俞队、齐队,请务必注意安全。”

*

眼看快十二点了,分局还没有上报找到雪砂工厂,但齐队料事如神,刑侦一队蹲点的酒吧发生小型火灾,一队众人及时疏散现场群众,接到报警的消防中队也及时赶到扑灭大火,经过调取监控查证和现场勘查后,很快找到了起火原因,锁定了纵火嫌疑人。

凌晨一点,开发区分局上报,找到雪砂工厂,开发区有大大小小的工厂不计其数,除了开发区本身的警力,从其他各区都加派了人手支援,也愣是排查到凌晨才找到,顾亦然立刻带人前往,还在路途中,就接到分局的上报,在存放雪砂的仓库中发现了疑似定时炸弹的装置,上面的计时器剩余时间不足十分钟,但现场没有拆弹专家。

即使派遣直升机带着特警队的拆弹专家去现场也不可能赶到完成拆弹任务,顾亦然命令立刻拍摄炸弹的照片,同时安排现场警力疏散附近厂房的群众。

很快炸弹的照片传到贺仙的电脑上,贺仙立刻转发给了特警队,不出三十秒魏风尘的电话就拨过来了,顾亦然接通电话,那头是特警队的拆弹专家左洋的声音:“顾队,我是左洋。”

“长话短说。”顾亦然提醒他。

“炸弹我看过了,这个炸弹是三明治结构,定时电路在内部,外层的铁皮和内层的铝箔之间夹着一层绝缘橡胶,一旦让铁皮和铝箔接触,构成通电回路就会立刻引爆,我没法远程指挥外行解除炸弹的定时装置,炸弹内部贴着铝箔的PVC管有一根金属摆锤,让现场的同僚千万别碰,发生倾斜,哪怕是震动都有可能触发炸弹。”左洋听话地挑出了重点来说,他的语速很快,炸弹的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顾亦然却依旧冷静:“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立刻退到安全范围,这个炸弹要炸毁一个小型仓库完全没问题,只能放弃,任由他引爆,优先保证现场人员安全。”

顾亦然紧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顾亦然才吩咐贺仙:“通知现场所有人后撤,确保群众全部疏散,放弃工厂,联系消防准备灭火,雪砂可溶于水,记得提醒消防注意防止未完全燃烧的雪砂二次污染。”

*

顾亦然还在赶去现场的路上,爆炸便如期而至,好在人员后撤及时,发生爆炸后有短时间的通讯中断,恢复通讯后,现场分局的负责人立刻汇报无人员伤亡,但火势迅猛,消防还在赶来的路上。

顾亦然刚做完现场安排,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隐藏号码,贺仙立刻绷紧了神经,待命随时准备支援的技术科立刻介入进来。顾亦然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裴松南有些慵懒的声音:“顾队,烟花好看吗?”

顾亦然紧紧地攥着拳头,语气却很平静:“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裴松南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礼物要送给顾队,顾队不喜欢吗?‘一个没有雪砂的世界’,就是我送给顾队的礼物。”

顾亦然不为所动:“我只喜欢没有毒品的世界。”

裴松南的笑意更浓了:“可是虞美人是上帝馈赠的礼物,或许,我可以和顾队一起努力,共筑一个只有虞美人的世界,我愿意为顾队提供一切支持,顾队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替顾队做,就像今天这样,嘣——都烟消云散。”

“裴松南,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的虞美人和你厌恶的雪砂,对我们正常人而言,都是一样的——垃圾。”顾亦然太清楚裴松南讨厌听什么,他如此傲慢,如此看不起雪砂,而顾亦然偏要说,他的虞美人和雪砂一样。

裴松南果然被点燃:“你说什么?笑话!你竟把那种垃圾和虞美人相提并论!”火发了一半,裴松南意识到顾亦然是在激怒自己,立刻话锋一转,“呵,看来顾队今晚心情不太好,那我也就不叨扰了,顾队早点休息,噢,看了大烟花,余兴未了,顾队今晚应该很难入睡了吧?顾队,就算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但我也会送给你的,毁掉最后一个雪砂工厂,它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你嘴上不说,我知道,你应该也是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裴松南挂断电话,顾亦然握紧的拳头才狠狠砸在了车门上。

*

陆离五点过就醒了,俞安雨不在他身边,他一晚上都没睡安稳,洗漱完换好衣服,又给俞安雨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急匆匆出门了,他到市局时,天刚蒙蒙亮。

陆离跨进刑侦队办公室时,熬了一晚上的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趴着小憩,俞安雨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穿着蓝色的警服衬衫,背挺得笔直,陆离突然有些恍惚,他很难抗拒让自己去迷恋这样的俞安雨,可是他又要时刻提醒自己,这身警服不仅仅代表着他肩上有保护人民群众的责任,更代表着他有迎难而上,困境逆行的义务,这是用随时会身陷危险换来的帅气,每一秒的心动都必须附加同等,甚至更多的担忧。

俞安雨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是陆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连忙起身来迎接,声音压得很低:“怎么这么早?休息好了吗?”

俞安雨领着陆离进了支队长办公室,说话的声音才敢稍微放大一些:“吃早饭没?”

陆离轻轻摇头,把手里的袋子顺手放在沙发上,说:“我给你拿了换的衣服。”

俞安雨愣了一下,语气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噢,好,我一会儿换上。”

俞安雨不爱穿警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狗牌不能扎在警服衬衫上,所以一切非正式场合,只要没有硬性要求穿警服,他都不会穿。俞安雨不是没有在局里熬夜通宵加班,陆离太清楚他的小狗,只要有事情,脏成什么样都不会想起来换衣服,更不会特意换成警服,他会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之前穿的衣服到了某种他不能穿,或者说不能让自己发现的程度。

陆离心口一紧,抓住俞安雨的手,质问道:“你怎么了?”

这猝不及防的一拽,俞安雨疼得龇了龇嘴,吓得陆离赶紧松手,紧张道:“怎么了?哪里痛?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嘘!嘘!”俞安雨硬着头皮安抚陆离,却没有一点用处,和自己相关的事情都能够让陆离失控,他只能弱弱地解释:“昨晚出任务,酒吧火灾,我们帮忙疏散,有个酒柜倒下来我伸手去挡,结果玻璃酒柜锋利就划了一下,缝了几针,没事的……”

“缝了几针?”陆离瞪大双眼看着俞安雨,见俞安雨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几针!”

俞安雨只有老实交代:“十、十三针……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不疼,真的!”

“你不疼?我看看!”陆离说着就要解俞安雨左手的袖口的纽扣,俞安雨不敢反抗,只能由着陆离解开纽扣,虽然陆离很急,但动作却很轻,看到纱布的那一刻,他抽了一口气,抬眼来瞪俞安雨:“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俞安雨有些冤枉:“这真的只是个意外,离离,你别生气。”

陆离又垂眼看俞安雨的手臂,睫毛忽闪,憋了一肚子话,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松开手转身要走,俞安雨几乎是本能地从后抱住陆离,偏过头吻陆离的头发,安抚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要你每次都跟我道歉,但是下一次还是会受伤。而且你受伤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你以为十三针能瞒得过我吗?”被俞安雨这么抱在怀里一哄,陆离就更委屈了,他真的受够了俞安雨受伤带给他的心痛感了,无论大伤小伤,都足够让他崩溃,而这份职业注定无法避免受伤,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太晚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没想要瞒你,我刚不是在想么,怎么跟你交代……”

“那你想好了吗?”陆离嘟囔着问他。

俞安雨叹了一口气:“哎,老婆,要不你指点一下?”

陆离冷笑:“你哄我这些话一套一套的,还需要我来指点?”

“哪有哄你……”俞安雨小声狡辩,又一惊一乍,“哦!对了,这事儿先放一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陆离皱眉,转过头看俞安雨又有什么鬼把戏,就迎上了俞安雨凑过来的唇,只需要一个吻就足够安抚陆离,俞安雨当然清楚,嘴上却还在扮傻:“今日份的早安吻还没给我呢!我差点就亏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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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狗这叫大智若愚,我们离离子这么聪明,还不是吃他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