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陆离果然就恢复了,依照惯例哄俞安雨起床洗漱,为他选要穿的衬衫,替他戴好狗牌,又踮脚来吻他。

柳婉婉起了个大早给他们准备早餐,懂事地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悄悄观察陆离,陆离就当无事发生,反正自欺欺人这一套他最是在行。

到局里了俞安雨还是不放心陆离,三番五次找借口往法医办公室跑,兰法医昨晚熬夜帮刑侦二队解剖了一具命案受害者遗体,凌晨给陆离发了消息说今早会晚点来,办公室里有吕法医和已经出师的小孙法医,陆离索性就以帮忙查看卷宗为由主动跟着俞安雨回刑侦队办公室了。

周游联系了黎万海,黎万海早上果然在处理转院的事宜,和他约了时间,中午就能转到私立医院,挂断电话,周游八卦地问俞安雨:“俞队,仁心医院很出名吗?黎万海也转的仁心医院。”

这名字俞安雨再熟悉不过,他在这医院治疗了一个多月,现在还要去复诊,他点头:“我们这儿最好的私立医院了吧?”

齐一慈插话:“住院费一天五位数。”

周游听得直摇头:“那没事了……对了,俞队,黎万海说他中午之前能到仁心医院,我们中午去么?”

俞安雨点头肯定:“尽早去。”

柳婉婉刚给俞安雨发了信息,她在家里煲了汤,中午送来给陆离喝,她是打心底在疼她的宝贝儿媳妇,此刻俞安雨却一点不嫌弃她矫情,欣然应允,让她到了联系自己。

回到支队长办公室,陆离正靠在他的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翻看卷宗,全然已经无事的模样。

*

周游十一点过给黎万海打电话确认,他已经办好仁心医院的住院手续了,俞安雨一秒都等不了,叫上周游就要去医院。

俞安雨像个要把孩子留在幼儿园的家长,事无巨细地嘱咐陆离:“妈一会儿要给你送汤过来,我一会儿安排人带她上来。”

陆离点头:“不用那么麻烦,让妈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她就行了。”

俞安雨点点头,又提醒陆离:“你别看卷宗太久,看一会儿要让眼睛休息一下,车子下午我让小宋直接开回我们家。”

陆离总算是显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抬手挥开唠叨的俞安雨:“好啦好啦,你快去忙吧。”

俞安雨和周游刚走到楼下,俞安雨才回想起来领导的叮嘱:办案要戴好执法记录仪。虽然俞安雨不是讲规矩的人,但是面对的是黎万海,他是最靠近李锦奕犯罪集团核心的人,录下他今天的言行回来多回溯几遍总是有好处的。

“小周,你戴执法记录仪了吗?”

“啊?”周游一脸茫然,“没有啊。”

俞安雨催促他:“那你上去拿,今天黎万海的证人证言非常重要。”

周游立刻会意:“明白!我现在去拿。”

周游前脚一走,俞安雨的手机就响了,是柳婉婉的电话,说是马上要到市局了,俞安雨刚好有空,就亲自去门口接来给老婆送汤的母上大人了。

*

周游还没走到刑侦队办公室,就看到迎面朝自己走来的陆离,他的手里拿着的正是执法记录仪,周游不得不感叹陆主任还真能预判俞队的所有言行。

两人走近了,周游才开口:“嗨!陆主任,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拿这个的?”说着就接过了陆离递过来的执法记录仪。

陆离耸肩,他的小狗在想什么他当然清楚,特意拿出来放在门边置物台上的执法记录仪没有被带走,俞安雨肯定是要安排周游回来拿的。

还没等陆离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是杨逸舟为首的几个刑侦二队的同事正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陆主任!”杨逸舟开口叫陆离,陆离回过头,察觉到众人的眼神有些异常,他不动声色,只是像往常那般,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正好,我们正准备去法医办公室找你。”杨逸舟开口,语气很微妙,并不像是要让陆主任帮忙的意思,嗅到危险的气息,周游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抬起握着执法记录仪的手,将陆离往自己身后护了一下,另一只手机敏地解了锁拨通了俞安雨的电话。

周游开口:“杨队找陆主任有什么事吗?”

周游动作里的防备杨逸舟都看在眼里,杨逸舟走近了停下脚步,并不如平日里那般温和,他开口,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陆主任,昨晚我们接到报警,在海林公园的后勤保管处发现了一名男性遗体……”

陆离的瞳孔一震,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昨天的种种在他的脑海飞速回放,耳边杨逸舟的声音有些虚幻飘渺:“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昨晚八点半至九点半,请问这个时间段,陆主任你在哪里?”

周游察觉到了陆离的颤抖,也紧张了起来,他抿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逸舟,陆离没有回答,也并不妨碍杨逸舟继续说:“通过调取公园监控录像,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人进了后勤保管处,他离开时没有撑伞,监控记录下了他的容貌。陆主任,你的车现在还停在海林公园的露天停车场,现场留下的嫌疑人撑的黑色雨伞伞柄上全是你的指纹,插在死者腹部的刀,刀柄上只有你的指纹,死者的指甲内有皮肤组织,DNA鉴定结果来自你……”杨逸舟说着扫向陆离的手臂,手臂上还有明显的抓痕,他抬起手,不紧不慢地指着陆离的手臂,“陆主任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只有麻烦陆主任和我们回去好好聊聊了。”

“我没有杀他……”陆离颤抖着否认,“我没有杀他……”

那个事事游刃有余的陆主任,此刻并没有对杨队的质疑一一反驳,而是无力地否认着,加之他此刻的反应,任谁听了都觉得苍白。

“这就只有等陆主任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我们一起为陆主任‘洗脱嫌疑’了——小周,现在,可以麻烦你让一下,把陆主任交给我们吗?”杨逸舟望向周游,那语气分明不是“麻烦”而是“警告”。

周游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俞安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此之前,他得保护陆离才行。

周游笑了笑,也不紧不慢地开口:“杨队,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一个局里的同事,不过是请陆主任回去帮助调查,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来,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杨逸舟挑眉,纠正道:“不是‘帮助调查’,是‘接受调查’,受害人是十八年前杀害陆主任父母的犯人段恩祈,陆主任有作案动机,又有直接证据——陆主任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听到段恩祈的名字,陆离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段恩祈死了,那个人骗自己打开了盒子,逼自己接受他送给的礼物,任自己如何不领情,他也必须自己接受。

“那……我就更不能让开了,”周游也冷下脸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若是让陆主任‘帮助调查’,我自然是没有阻止的权利,可若是要带陆主任回去‘接受调查’,我就做不了主了。陆主任是我们家老大很重要的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让陆主任被欺负了,这责任我可担不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家老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他到了再说可好?”

杨逸舟面露愠色,呵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是妨害司法,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拦住我们带走陆主任吗?”

场面陷入僵持,周游寸步不让,眼看杨逸舟就要叫人动手了,突然身后传来柳婉婉的声音:“谁敢动我儿子!”

陆离在恍惚中回过头,就看到柳婉婉的手里提着保温桶快步走在前面,俞安雨跟在她的身后,他走得并不快,步子却迈得很大,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柳婉婉走到陆离身边,小小的一只,却要把陆离拉进自己怀里护住,气呼呼地凶杨逸舟:“让陈青云给我滚出来!”

俞安雨也两步跨到了陆离的面前,陆离被柳婉婉护在怀里,被俞安雨挡在身后,他突然觉得心里多了一分底气,对啊,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颤抖,活着的段恩祈自己都不怕,他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杨哥,有什么事情不能先给我打个电话呢,要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嘛,你这样越过我直接找到我们家领导,我很难不生气啊。”俞安雨很平静,可此刻他越是平静,说明他越是生气。

杨逸舟也没有退让:“俞队,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我知道这件事很敏感,罗局把案子交给我的时候也是再三嘱咐,不要和你们队起冲突,案件总要调查,俞队,还希望你能理解,然后配合。”

俞安雨也不委婉,丝毫不担心会和刑侦二队正面起冲突,反问杨逸舟:“那我要是不呢?”

“不什么不!不配合调查怎么洗脱嫌疑!”说话的正是被柳婉婉千呼万唤“滚”出来的陈副局。

-----

安心啦安心!我们离离子不会为了一个人渣断送自己的幸福的!!人当然不是离离子杀的,看聪明的离离子和刑侦队各位如何洗脱离离子的嫌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