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是干嘛?”

他冲上来夺走她手中的石刀,将它扔的远远的。她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了,自己是知道的,就算这人不夺下这刀,她也不会就这样死掉。

这诅咒般的命运是为哪般?她究竟犯了何错,天要如此惩罚。那人见她一直哭,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姑娘,看你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你是和家人走失了么?”

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亦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只想离柏越远越好。她急忙甩掉那人,向前方跑去。谁知那人对她穷追不舍,直追至燕过溪。

这溪水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同别处一样窄小,可水清澈的能看清那些水底的鹅卵石上的纹路。四周的鸟鸣花香让她一瞬间放弃了逃跑,静静的在那里观赏着眼前的美景。

跟在后面的那男子,急匆匆的跑上前来,手撑着膝盖,嘴里大口的喘着气。他见她盯着那小溪快半天了,心想应该不会再寻死了吧。

“姑娘,你跑的真快,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活在这弯福水附近,真是死而无憾了。”

“姑娘,这里是燕过溪。就我们几家人在这里打渔为生,比不上神仙住的地方,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她这才认认真真的回过头去看了看面前的这人,一身麻布衣裳,卷起的裤腿,肩上扛着一根鱼叉,未曝晒过的脸,白皙如女人。

“为什么叫它燕过溪呢?哪有燕子飞过?我怎么没见着?”

他望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现在还没到它们迁徙的时候,你当然看不着它们。”她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是这样啊。”

“姑娘,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么?”

她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悠悠岁月,我的亲人全死了,就剩我一人苟活于世。”

“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了,不过,无论怎样,你的亲人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在这世上,不是么?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谢谢,我没事了。”他叮嘱她,沿溪流一直往东走,有个村落,人都挺好的。

“你要是不嫌弃,村落里的人都挺好的,你也可以在此地安家,免得一个女子在外面漂泊,太危险。”

她谢过他,表示自己决定再走远一点,自己会多少注意一点的。那人见她执意东行,便就此别过。

如果那人知道自己的真正面目,应该不会再劝她别寻死了吧。她边行路,边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况且自己就算死了,不久又会复活,这样反反复复,更痛苦。

那炙烤的痛,始终追随着她。自从变成这人不像人,兽不似兽了之后,这痛苦一直提醒着她,自己是个怪物。

就因为这样,她连亲人都无法相认,自己母亲死了连跪拜祭祀都成了偷偷摸摸的行为。她走了不远,果然发现了不远处的村落。

她没有停下来,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哪里才能不把她当怪物看待。越想越心觉疲累,她在快到那燕过溪的源头处的时候,一不留神跌进了猎人设好的陷阱里。

好在只是个坑而已,毫不费劲的爬了出来。当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刚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背后一阵吼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回过头去,看到一只猛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瞪着她。她又重回到那坑里,那猛兽在坑口转了几圈,不久便走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还迟迟待在坑里,不敢起身。不料,过了一会儿,只觉得有一只手把她拉出了那个大坑。

此时这树林暗的五指难辨,她根本没看清来人是什么模样,便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走了很久。直到走到有人烟的地界,她慢慢看清楚他。

“你怎么会来?”

“姑娘,你幸好是掉进我们村的捕兽坑里了,不然这附近的野兽可要饱餐一顿了。”

一路上她没有再说话,他领着她来到一间茅草屋,里面没有人。他指着那屋里的一堆枯草,“

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先住下吧。这路上太多野兽,到明天再我让人送你走出这里。”

她只好听从他的建议,等他走后,将那扇似掩未掩的木门打开,里面就一堆干草,东面开了扇小窗,虽没她以前的家宽敞舒适,但在外面荒山野岭的衬托下也算是好住处了。

自从变成这样之后,她就再也没睡过一天好觉了,总感觉自己不应该躺在这上面似的,精神的很,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试着闭上眼睛,躺在那堆软软的干草上面。脑海里却总是出现柏的面容,经久不散。她试图让自己睡着,不去想他。可那炙烤的痛苦同样没有放过她,这样久远而痛苦的岁月,她宁愿早些死去。

外面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以及微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睡不着的她,干脆认认真真的听起外面的声响来。

好不容易捱到清晨,听见第一声鸟鸣,让她非常开心。她刚准备起身去开门,谁曾想那门便自己开了。

门外两个穿着麻布衣裳的男子一脸微笑的望着她,让她不知所措。“请问,你们是?”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人中的一个人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我们是来送你出这樟树林的,姑娘,不必害怕。”

她告别了收留自己的那人,便跟着两人头也不回的走了。一路上他们很少说话,说的最多就是小心,这路有点滑之类的话了。

沿着那条燕过溪一直向东走,走至樟树林的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海洋,上次去那个幽暗的石室救那个女人的时候,路过了它,都没有好好停下来看看它。

正当她望着海出神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幻化做凤,盘旋在半空中嘶鸣着,示意她随他们远去。没有追究原因,见着同类,她就已经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她奋力的扑动着那双翅膀,在空中保持平衡。自己似乎生来就会飞翔,此刻与那两人已经远远的挥别了这块大陆,她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声,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