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内一片静寂,偶尔有军士巡逻的脚步声,但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皇帝寝宫里只留了一二个侍女待命,皇帝老了,越发的喜静了,原来的四位侍女降至今日的两个,殿门前也只有四个军士把守。

侍女侍奉皇帝更衣就寝后,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走到偏殿去歇息了,临走时还不忘查看窗子合上了没。

待到三更时分,军士们听到了殿内传来窸窣的声响,连忙轻声问道。“陛下需要传唤侍女么?”过了半晌,殿内传来一声酷似回声的应答。“不用,寡人只是翻个身罢了。”

到了四更天,军士们换岗,都未察觉出不妥,只是较平常迟了些。可那些军士还没回到军营,就被背后的飞箭射死,而后又悄无声息的被什么人将尸首拖至宫外的乱葬岗。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朝中所有官吏均死于非命,而当时这事竟无一人知晓。次日早朝,菀公主端坐在龙榻上,静候侍女侍奉其更衣。

侍女惶恐不已,不敢有丝毫怠慢。待到她行至朝堂,黎华早已和其他臣子在起等候。新朝改名为后燕,当日便昭告天下,先皇遗诏:菀公主蕙质兰心,仁德兼备,故立为新君,受万民敬仰。

林远像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太子的下落,勇哥则整日在客栈与赵公子愁眉不展的议论这新朝来的太不可思议。息风却认为一定是菀公主手下那些妖物趁人不备,攻进皇宫,杀了老皇帝,取而代之。

“我那几个侥幸逃走的细作,都来不及看一眼对方是谁,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想都不敢想啊。”

“如今不单是宫

内乱作一团,就连我这小客栈都快关门了,这些天,都没人敢出来,你看这冷冷清清的,像个客栈么?”

“不瞒你说,如今我也是没了主意,我不曾想菀公主竟然能干出如此卑鄙的事来,连五王殿下都没放过。”

“一个女人当起了皇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看哪,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新朝用不了多久,自己都会把自己弄死的。”

息风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起了腰牌,这家伙还是没能帮上忙,也只能揣在怀里偶尔拿出来摆弄摆弄了。

赵公子不久后便将客栈关门了,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勇哥的山舍,这里较为隐秘,不被外人所扰。他也不打算做掌柜的了,一心一意的在勇哥手下打杂。

林远从此一蹶不振,跟着林父下地种菜去了,再不过问政事。息风还是待在他身边,偶尔给他搭把手。

勇哥也没再管朝中琐事,原本他也不想插手,一开始都只为了帮林远。而今太子不幸身没,林远意志消沉,他也就就此作罢,继续做着以前杀人的营生,用来养活手下的兄弟。

息风原本也想着如此默默无闻的度过余生,没曾想后来黎华又在他面前出现,不由分说的掳走了他。

他带着必死的念头跟着她来到了宫中,没有面见皇帝,而是被她关在一个先帝贤妃的寝宫里。日日还差侍女送来饭菜,既没绑他,也有锁他,只是那门前的军士守在那里,就连方便时都得他们陪着,对他来说这比死更痛苦。

就当他以为她要把他留在这里任其腐烂的时候,黎华出现了。寝宫内只剩下他和她两个

人,他不由的紧张起来。

她见他楞在那里,忙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别拘束,咱们说到底还是同根同源呢,我不会伤害你的。来,坐。”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不怀好意呢?”他尽管万般不愿,还是坐在了离她有段距离的地方,那榻很长,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她笑了笑,“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到现在,黎华还是有些怀疑他的天真。毕竟同为灵族人,自然知道他们能幻化为人形,如果不是自愿坦露心迹,外人是无论如何都觉察不到的,唯有同为灵族的人才能嗅到世上凡胎嗅不到的气味。

“我就站在你面前,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啊。我不过是个穷小子,当了十几年乞丐,后来遇到我家公子,他不嫌弃我卑贱,让我做他的贴身护卫,这就是你想听的所有故事。我没有一丝隐瞒,除非我老爹隐瞒我,否则我就是这么一个人,绝无假话。”

“哦,你还有一个爹?他如今在哪呢?”黎华预备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势必要逼他现出真身。息风头一低,眼眶竟红了,黎华疑惑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跟了公子不久,他便一声不响的走了,到现在音讯全无。”说着,这个身长八尺的男子竟像个小孩似的嗷嗷大哭了起来。

黎华听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留他一人在那寝宫里独自伤心,带着一队军士去到宫外。看来他一直以来的天真不是装出来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怀疑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灵族身上的气味是永远不会骗人的,这样一来,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