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娃娃的葬礼2
邵雨回过头去，就见秦媛将娃娃从箱子里拿了起来，娃娃实在是太破旧了，被秦媛提起的一刻，一刻蓝眼珠咕噜噜的从眼眶中滚出来。
“不要大惊小怪的。”秦媛说，“有些东西就喜欢你的恐惧。”女人立刻把嘴巴捂住。
邵雨看着秦媛将娃娃放到地方，又将眼珠为其按上，而后最邵雨说：“我们开棺吧，不管怎样，既然她要一个葬礼，我们就先试试，不然是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邵雨点点头，过来帮着将小小的棺材拿出来。
棺材是反着扣的，所以一开始邵雨才没认出，秦媛将棺材翻过来，盖子就掉到地上。
秦媛又开始皱眉。
“怎么了？”邵雨问。
秦媛摇摇头，说：“不太吉利。”
邵雨：………
您还讲究这个？
秦媛果然就是皱了下眉，便继续手上的活，这次她十分的小心，从几件寿衣中，选了一件最为精致好看的，将娃娃身上破旧的衣服一点点扒开来。
娃娃穿上了新的寿衣，秦媛又朝女人询问道：“你家中有没有毛巾清水，拿过来。”秦媛又看到娃娃的头发，又道：“带把梳子。”
女人应了，去准备东西。
“你将这些东西规整一下。”秦媛对邵雨说。
邵雨拿出箱子里的东西，开始查看。
内容十分全面，几乎都有，还有白布红布瓦盆和纸钱。
邵雨将其一一摆放在地面上，纸扎的牛和人偶，还有一辆小小的车。
女人端着盆和毛巾走出来，放到地上，有些局促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秦媛说：“我给她擦脸。”她指了指娃娃，“你帮她把头发梳开。”
于是女人也蹲下身，拿起梳子开始帮娃娃梳头。
秦媛的动作很轻柔，连带着女人也是小心翼翼的。
娃娃的脸终于被擦干净，女人的头发却没有梳好。
这个娃娃太破旧了，头发虽然是直发，却不同于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变得毛毛草草，很难梳开。
手中的梳子卡在一截头发上，女人微微用力扯了一下。
咔哒一声。
娃娃的头从脖颈滚落。
女人吓了一大跳，差点坐到地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惊慌道。
“没事没事。”秦媛安慰，将地上的娃娃头捡起来，按上去。
“这种娃娃的头是可以拆卸的。”她说，“再说这娃娃太破旧了，肯定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人咬着嘴唇，不敢去看娃娃空洞的蓝眼睛。
邵雨眯了眯眼，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过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秦媛已经从女人手中接过梳子，开始给娃娃梳头。
头发终于梳好后，秦媛让邵雨将棺材拿了过来，整个过程都是无声的，三人蹲在地上围了一圈，样子非常搞笑，但是却没人笑，都是一脸的严肃。
秦媛托起娃娃，小心翼翼的放进棺材中，盖子扣上的一刻，三人能感到对方都是松了一口气。
邵雨问：“接下来，该做什么？”
从小到大自己只历经过一次葬礼，还在记忆模糊的年级，爷爷的葬礼。
关于送葬流程，邵雨一概不知。
一边的女人突然就开口了，她说：“现在一边都是火葬，很少再有土葬的了，我父亲的葬礼很简单，但是还有一些基本流程我是知道的。”
秦媛闻言，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倒是觉得这东西早点入土好一点，它太让人不舒服了。”
娃娃瞪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停灵守灵这种事就没必要了，直接盖上棺材出殡下葬吧。”秦媛说。
邵雨拿来棺材盖，遮住了娃娃的眼睛。
“这好像是过家家啊。”女人忽然道。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就愣住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
秦媛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说。
就在两人都等着女人开口时，凄凉的唢呐声又想起了。
哀婉的哭泣声由远至近，女人却从中听到了小孩子笑着打闹的声音，整个脸更加的惨白。
邵雨皱着眉看她。
“我小的时候，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女人睁大了眼睛，陷入恐怖的回忆中。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作死也是熊孩子必备的技能，每个人小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些荒唐的经历，女人也不例外。
她的本命是周洁，小时候和父母住在农村。
周洁小的时候是个非常顽皮的孩子，农村的孩子一般都这样，活波好动，山野稻田间上蹿下跳，很少有安分的时候，就算周洁是个女生，也不例外。
那件事情就发生在周洁七岁那年。
俗话说，七七八八狗都嫌，七八岁是孩子最烦人的年龄段，这时候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又什么都敢做。
周洁和几个同样熊的孩子，在河沟捞鱼的时候听到村中传来的唢呐声。
“老张家的老头走啦！”一个孩子老气横秋的说，就像懂得很多的样子。
小孩子对这些事从来不避讳，他们什么都不懂，甚至于死亡，也是没有概念的。
村中有人去世，只能说是给他们带来一场白事，可以吃到宴席而已。
几人不再摸鱼，顺着河沟往回走。
周洁响起自己以前看到过的老刘头的样子，老人坐在抽烟带的形象在脑海里逐渐形成了。
她跑到最前领头的刚说话的孩子身边，问道：“什么是走了？”
“走了就是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周洁懵懵懂懂，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只在心里有了个大体的印象，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丧事很快就过去了，没给周洁造成多大的影响，本来这些死气沉沉的东西，也与他们这些充满生机的孩子无关。
周洁又玩到一身泥巴，在傍晚回家，耳边是母亲折磨人的絮絮叨叨与教训，内容无非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养的和野小子一个样。
周洁听都听烦了，她还不知道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就听母亲道：“你看看后院刘家那个小姑娘，人家和你一样大，每天都稳稳重重的，哪像你？泼皮猴一个。”
要说孩子最讨厌什么，大抵就是领居家的小孩，这个无论多大，无论在哪里，总会出现的拿来和自己比较的完美人选。
周洁开始不会出去疯跑了，她去了后院，听了母亲的教训，和刘倩玩在一起。
周洁真的停不喜欢刘倩的。
这孩子的身体不好，总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不喜欢说话，老是坐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周洁讨厌这死气沉沉的孩子，她不懂为什么母亲喜欢怎样的。
但周洁没什么坏心眼，陪着刘倩，因为刘倩没有好朋友，如果周洁算的话，那就是唯一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