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病人
二楼有一条长廊通往另一座楼,李仪去了住院部。
邵雨的心砰砰跳起来。
她很有可能去看那个人。
邵雨紧跟其后。
李仪轻车熟路,像是来了很多次一样。
李仪抬眼,目光定格在门牌上。
“247”
周围的一切都无比的模糊,就只有这个数字是清晰的。
可恶啊,邵雨后退两步,朝四周看着,依旧不能分辨出这里是哪家医院。
只能先记住建筑的大体结构,比如这条贯穿两栋楼的长廊。
还有,这间必须要记住的247。
上一次在这里是那个瘦的像是干尸一样的人。
这次跟着推门的李仪进去,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躺在病**,眼睛紧闭着,看样子是在睡觉。
李仪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边上,轻轻坐下。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静坐着,脸一直朝着男人,视线大概是一直没有移开。
邵雨站在两人身后静静看着。
看了一会,男人没有醒,李仪也没有动。
这个画面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邵雨疑惑地走过去,然后发现果然是被定格了。
李仪被定格了,窗外的风被定格了,走廊里的护士也被定格了。
世界就好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声音。
能动的就好像只剩下没有实体的邵雨。
就在邵雨要四处看看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起初很轻,紧跟着脚步声越来越重,看样子正朝这里走过来。
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能活动的?
肯定就是按下暂停键的人了。
会是谁。
邵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自己。
如果看不见还好说,要是被发现了,或者说,暂停就是因为想要抓住自己……
邵雨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钻进了床底下。
其实是飘进去的,只不过邵雨蹲下了身。
像是灵体一样的存在穿过李仪的身体和**的人。
这种感觉让邵雨忍不住打个了寒颤。
就像自己真的不存在一样。
不是被穿透的李仪和病人,而是邵雨自己。
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邵雨心理安慰自己,自己在不存在这里是应该的。
胡思乱想中,门被推开了。
邵雨看到了走进来的一双皮鞋。
视角受限,他只能看到那双鞋子。
憋屈的将自己尽量缩成一团,身体紧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
鞋子越走越近,在李仪的身前停下。
**发出了什么声响。
咔吱咔吱的。
邵雨很是好奇,但是这里根本看不到**的情景,除非自己钻出去。
钻出去不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么,于是他只能认命的趴着。
声音越来越响,邵雨模糊间可能听到了什么被剥开的动静,然后有东西被拿出来,丢到了地板上,丢在了邵雨的头边。
他手臂一下子抬起,紧捂在自己的嘴上,尽量让呼吸的声音不那么急促。
不能被发现。
掉在头旁边的,是一条长长的尺骨,还沾着红色的血块。
没有气味,但是邵雨却觉得整个房间霎时都被血腥味弥漫了。
他侧过头,尽量不去看地上的东西。
又有东西被抛下来。
这些,大概都是**的人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影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邵雨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发现自己了。
什么时候?是在进屋子的一刻,还是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一开始?
一时间没人说话。
邵雨是脑子乱成了一团,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无论他动不动,说不说,此时自己的命很可能都在对方手里了。
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邵雨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影子。
而影子好像也没有很想对付他,至少现在没有。
那种分离肉体的声音一直在持续着,他大概一直在忙活着手上的工作。
“已经可以了。”像是自言自语,他说道。
邵雨站了起来。
身体透过床板,透过病**鲜血淋漓的人体,站在了影子的眼前。
影子直愣愣的盯着邵雨,确切的说,是对着邵雨的左眼。
“我还在想,你是怎么又进来的。毕竟你们身上已经没有纽扣了。”
他顿了顿,表情柔和的笑起来。
“真是漂亮的颜色啊。”话音刚落,一把闪着白光的刀就刺向了邵雨的左眼。
邵雨以为自己直接就这么被捅瞎了,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半。
身体做出的反应更快,在脑子还未转过弯的时候,邵雨已经向后弯下了腰,跌坐在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邵雨手撑着冰凉的地板,直勾勾看着影子。“你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吧?”
“理由?”那影子像是思考了一会,又抬头朝着邵雨道:“人类杀猪需要理由吗?”
邵雨被他这话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影子又道:“我本来想放过你的,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我只好把你碍事的眼睛拿掉了。”
邵雨紧盯着影子,从地上缓缓起身,“要是你不杀这么多人的话,我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找来。”
“杀人?”那影子就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杀了谁?李仪不是自杀么?我用的所有的尸体,都是在我动手之前,就已经死了。”
邵雨又被怼了一句,果然自己是很擅长打嘴炮,要是秦媛在就好了。
“不是你的话,李仪也不会死吧。”邵雨冷声道。
“她只是去见想见的人了。”影子笑道,“幸福还来不及,难道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有情人被活生生分开,不就像骨头和肉被迫分离吗?无论是哪个,都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个体了吧,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邵雨突然打断他,“要我说,你对人类的恨,是因为你曾经爱上过人吧。”
这句话就如同一语中的般,邵雨看到影子整个人都一怔,紧跟着周围的场景就像化掉了一般,渐渐退去颜色,整个病房变了样子,变成了手术室。
刺眼的灯,周围模糊晃动的人,以及手术台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