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篷的玛莎里,穆业正坐在驾驶位上鼓捣着什么,茶小楼半靠着他的肩膀。

那股子亲密劲,说没点黑幕,杀了我都不信。

忍,还是不忍?

我想了想,最终拿出手机,调好焦距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了两张照片后,才轻声咳嗽了下,走了出去。

“哥们,有你的啊。”穆业从车内一跃而下,在我肩膀上砸了一拳,“开个价呗。”

我笑了下,说道:“这几辆车的车况,相信你刚才也都检查过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从现在市面上的价格来说,这几辆车的总价,起码应该也是在六百万朝上。”

“那你准备开多少?”穆业伸手拍了拍那辆玛莎的车盖,半倚在边上说道,“我先听听你的心理价位,要是和我的预期价差不多,看在小楼姐的面子上,就算兄弟我亏点也没啥。”

他不提小楼两个字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一口价,四百万,不刀。”我伸出四根手指头。

穆业眨了眨眼睛,看向茶小楼,大概是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我也不知道他们相互传达了什么意思,只是一阵眉来眼去后,茶小楼轻轻摇了摇头,穆业对我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茶小楼从车里下来,瞪了我一眼,去追穆业了。

外面,依稀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不过说什么,我并不想关心。

不一会,茶小楼阴着脸走了进来。

“那小子走了?”我不冷不热地问道。

“你说你——”茶小楼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就算你临时改变主意,不想低价处理,可你也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啊……”

我呵呵了两声,“我改变主意是我的事,为什么要给你打招呼?”

“你——”

话刚出口,茶小楼旋即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插手这件事了。你自便。”

“本来让你插手进来就是个错误的事情。”我深吸了口气,虽然犹如万箭穿心般绞痛,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小楼,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而且我一直也没能想明白…

…”

“什么问题?”茶小楼问道。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左顾右盼,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她那张脸,因为我害怕多看一眼,自己现在的心情就会土崩瓦解,“论身材,我不如穆业;论长相,我不如穆业,就算是论家境,我一样不如穆业,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茶小楼愣住了。

很快,她就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神经质,“胡来,你他妈的到底有多不自信?老娘为了你和我师傅吵翻;老娘为了你不顾易之哥和我师傅之间的矛盾求他出手帮忙;老娘为了你甚至放下脸面去求以前的兄弟帮忙,结果你他妈的给老子在这里吃醋!”

“对,对,对,我茶小楼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因为你身上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傻逼气质,一看就知道你是最容易被骗的。所以我们合伙做了一个大局,让你入瓮。丁宁是我杀的,上官艾儿也是我杀的,我们又费尽心机把丁宁夫妻两的东西转到你的名字,然后骗你说这些是买命钱,只有你把这些东西都便宜处理掉,你才有一线活路。”

“所以,从你第一次遇到我开始,你就陷入了我静心布下的局。”

说罢,茶小楼冷然撇了我一眼,“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茶小楼,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丝毫她在和我开玩笑的神情,但我在她脸上看到的,只有浓郁的讥讽和冷漠。

“小楼,我——”我脑子乱作一团,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过要的答案,我都给你了,从今以后,别再来烦我。”茶小楼说着,将那一串钥匙丢在车座上,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说道:“穆业是我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直到茶小楼的身影远去,我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我很像去追她回来,但是我又不敢去,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入心间,鲜血直流。

无论是最开始的三封关于奔驰免费送的信,还是后面的这四辆超跑以及别墅,都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茶小楼的话,却恰巧解开了这些笼罩在我心间的谜团。

另外她也说中了很大的一个点,就是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严重缺乏自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同样,爱是猝死!光阴过手,无常是指缝间的大洞,从那里爬完山涉过水,度过缓慢的沉痛和庞大的沉默,从容赴败。

在这场为期半月不到的爱情中,我投入了所有的激情热情,甚至我坚信这会是一生。

可终究世事无常。

我判别不出茶小楼说的话是气话还是真话,我无法容忍自己可能被戏耍愚弄的事实。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之后很多年,我曾无数次扪心自问,要是上苍再给一次机会,我会不会追上去把她搂入怀中?然而一再的思虑后,当前提是我不知道后续的那些事情时,我依然会选择沉默中退缩。

我把我身上剩下的钱,全部买了啤酒。

坐在遍垂白幔的一楼客厅,我怔怔地望着窗外依旧毒辣的阳光,赤着膀子灌着啤酒。

面前一字排开的那些证,证明着我有车有房。

可它们也会即将见证我的死亡。买命钱,买命钱,钱已就位,命何时被取?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喝道半醉朦胧,我去了趟地下车库,拍着殓有穆晴肉身的千龙纹鼎棺,说道:“穆晴,你也别怪我不讲义气,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顾不得你了。”

“有来生,投个好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永世轮回,我们都别见面。”

把半罐啤酒洒在千龙纹鼎棺上,又做了个先干为敬的姿势,我自己扬起脖子把剩余的半罐啤酒一口喝完,将空罐子捏扁,狠狠地砸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到自己租的那狗窝,睡他个痛快舒畅后。

什么茶小楼,什么穆晴,什么上官艾儿,什么易之丁宁,有多远滚多远,老子就当这半个月做了一场临死前的噩梦!

转公交,换地铁,等到晚上时分,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结果我刚进小区门口,边上就蹿出个人影来,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掐着脖子将我摁在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