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灯雪亮的光线刺穿夜幕,像是两把利剑。

引擎的轰鸣声低沉有力,车身更是在引擎的轰鸣咆哮声中不断地轻颤,那声音,是起伏有致的。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车里的那个王八羔子,是在不断地踩着油门。只要他的脚一松开离合器,车就会如同离弦之箭,将我撞飞出去。

我曾被刘洛洛撞过一次。

那次安然无恙,但是并不代表这次也是会安然无恙。

我并不觉得同样的幸运会两次降临到自己身上。更何况,对幸运这种虚无的东西心存期待,本来就是作死。

强劲的光线刺目,我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在车里的,是什么人?

上官艾儿?丁宁?茶小楼?穆业?刘洛洛?或者是周玉菲……

一个个的名字闪电般从我脑海中掠过,这些人,都是曾接触过这辆车,有可能配到车钥匙的人,但是一个个名字从我脑海中闪过,又逐一被剔除。

因为这些人中,没有人有必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盗车贼?

这个也不是没可能。但在这样的一个小镇子遭遇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有些匪夷所思。

嘟嘟嘟——

响亮的鸣笛声传来,显然是车内的人让我让路。

我默默地走向了边上,心中在不断盘筹着应对的法子。

短短的几步路,走来可谓是一步三回头。

我刚走在边上,那车就嗖地一下子蹿了出去,像是脱缰的野马,卷起一股灰尘,在尾灯的照耀下弥散开来。

“停下!”我喊道。

话刚出口,我突然瞥到了在我站立的位置,居然还停着一辆车。

黝黑的车身,流畅的线条,车前盖上竖着个银色的三杠一圈的车标,却正是大奔。

我按了下手中的钥匙,前后灯同时闪烁了下。

不由的,我松了口气。

车并没有被盗,刚才只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一把。但是当我目光落在车身时,瞳孔猛地一缩:这车是被挪移过位置的!

我清楚记得,停车的时候,车距离电线杆还是有很大一截距离。

因为我从不迷信自己的技术,所以停车的时候,向来都是找开阔的地方。

可是现在,车身几乎是紧贴着电线杆,再往过些许,反光镜就要挨着电线杆了。

比起之前我停车的位置,足足横向挪动了一米。

要是前后挪动,还能说是被人给推着挪移了。但是横向移动……谁见过喊人推车的时候是横着推的?

更何况,刚才那辆车,为什么要在我走进的刹那,突然打开大灯?

更何况,除了极少数,正常人开车起步,都是油门轻踩,那会发出那种低沉劲爆的引擎轰鸣声。

有问题!

一念至此,我连忙拉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后立即朝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个方向的路,我是走过的。

前面差不多十几公里,都没岔路。

虽然很不相信自己的技术,但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匆忙驱车追了出去。

好在冬日的天黑的早

,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出了镇子没多久,我就遥遥看到了前面的两点红色尾灯。

换挡,踩油门,车速瞬间再都飙升一大截。

双方的车距越来越近。

不过随着距离的接近,我的心却是越来越沉重。

从双方距离接近的速度来看,对方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慢于正常行车速度。如果不是新人练手,那就是可能蓄意放缓车速等我。

果然,当距离拉近到二十多米的时候,那辆车忽而一个加速。

前面车的速度很快地提升到了和我差不多。

二十多米的距离,在现在百多公里的速度下,只要一走神就会装上去。

他敢玩刺激的,我却是没这个胆量。

见前面的行车道被他占据,我只能是减速。

我的速度一降下来,前面的那辆车的速度也就跟着降了下来。我连着降速,他也是跟着降速。

这一幕,我并不陌生。

当初白雪的事情,我和穆业从医院出来时,就曾跟踪过一辆车,那辆车开的速度一直和我们保持持平,简直就像是影子。

我把车停靠在边上的时候,前面的那辆车也停了下来。

不等我下车,前面的人已经拉开车门走了过来。

就在他下车的瞬间,令我感到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那人下车,随手把车门一关。

而后,他身后的那辆车就像是个陀螺似得,悄无声息地开始旋转。车身旋转的速度和那人朝我走来的速度,完全一致。

当他走出车身范围的时候,那辆车也恰好完成了一百八十度旋转。

雪亮的灯光,甚至有些发蓝。

更令我感到无语的是,原本应该算是平行的两道车前灯灯光,此时却是呈现出交叉样子,像是两道黑暗中的舞台探灯,自那人身后打落,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活脱脱的主角模式。

灯光的照耀下,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人穿着及膝黑色风衣,围着条黑色的围巾。

呼啸的风涌动,吹的他风衣飞扬,围巾也是飘向身后。

真是见鬼了!

明明我出镇子的时候都没有风,此时哪来的这么大的风。

甚至给我的一种感觉是,这风的出现,完全是为了衬托给他装逼用的。

风呼啸,衣飞扬,简直就是三流电视剧里面BOSS级别的主角登场时的专用布景。要不是前面这厮是一头碎短发,我都以为此时此刻是有人在拍电视。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手逼,装的刺眼,装的高深莫测。

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炫目地在我面前装逼。不就是个车前灯,又不是只有你的车有……

令我愕然的是,当我准备打开车前灯的时候,却发现……灯坏了?

妈了个鸡,就知道关键时候会掉链子!

他走在我车前约莫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站定不动,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下车。

你让我下午我就下去?

我心中冷哼了声,坐着纹丝不动。

“你一路追着我不放,此时我停下车了,你怎么又不敢出来了?”阴柔

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中蛊魅人心的力量。

“我——”我刚开口,心中悚然一惊。

这车可是奔驰!怎么也算是中高档的车,隔音效果自然是没的说。

那人分明离我还有一米多的距离,而且我所有的车窗都是闭合。他声音怎么会传到我的耳边?

“下来。”阴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走了下去。

他能控制我的车前灯不让亮起,能把自己的声音传进车里,这就说明我躲在车里也并不会有什么安全感。

当我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好眼熟。

“我们终于见面了。”那人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面镜子。

刚从学校毕业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去上班之前,都会对着镜子给自己喝点自我催眠的鸡汤。也正是那段时间,我尝试过对这镜子练习各种笑,有讥讽的笑,有冷笑,有不屑一顾的笑……

他的这种笑,则是最常见的职业式笑。

开口八颗大白牙,明晃晃的刺眼,即便是晚上,也遮掩不住那种雪白。

“是啊,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呵呵冷笑了两声,“胡来,胡先生。”

他没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变成面无表情。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两把锋利的剑,刺穿我的身躯,洞彻着我的一切。在他那目光下,我有种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透的感觉。

虽然,在他面前,我应该是毫无秘密可言。

“二十载的《嫁衣》,的确还是有点效果。”他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你应该把那个女人留下来,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没说话。

“洪家的《嫁衣》和《控尸术》两位一体。当你开始修炼《控尸术》的时候,边上有个修炼《嫁衣》的陪你阴阳双修,你的修炼进程起码会提升三成。”他笑着说道,那种笑,像是老奸巨猾的狐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所有精通《嫁衣》的女子,对于纯阳之体基本没什么抵抗力。而且,这种女子的水比较多,你完全不用担心会玩到一半的时候把人玩坏……”

不等我开口,他就接着说道,“另外,你真不该轻易放她离开……”

“完整版的《嫁衣》,还是修炼了整整二十载,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个女人身上的女人味,已经深入骨髓。那种柔酥,那种细腻,那种令人如痴如狂的迷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极品。”

“可惜,你居然就这样拱手放走了。”说着,他叹息了一声,“放走也就罢了,你居然还答应了一场瞒天之雪。”

“那可是瞒天之雪啊。”他又是轻叹了一生,“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天?天就是整个世界的法则!是整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瞒天,就是欺骗天。你要欺骗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真不知道说你狂妄还是无知者无畏。”

“算了,这笔债,我替你还。”说罢,他摆了摆手,“滚蛋吧,看到你就心烦。以后没事少吹牛逼瞎许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