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刘大公子,是不是已经行功完毕。

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现在刘大公子一直都没露面,那就是肯定有状况。任凭这个老者这样走过去的话,恐怕刘大公子就会凶多吉少。

虽然,我和刘大公子之间有过不少纠纷,但就目前的关系来说,他还是对我颇有照顾。

想到这里,我只得调转方向,朝着那乞丐装的老人追去。

“老前辈,老前辈,您有东西掉了。”我一面追赶着,一面喊道。

前面老人的脚步缓了缓,转身朝我看来。

依旧是那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珠子,惨白惨白的,看上去颇为有些骇人。

“老前辈,您有东西掉地上了……”我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短短的几步路程,就把我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老人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

“您,您的东西……”我说着,伸手在兜里摸索着。

然而我出来的时候,身无长物,除了随身携带的纸人和那本无字书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证件和些许现金。

正当我手在兜里**的时候,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小塑料袋。

我不由的心中一动。

付平的尸体上,林动曾找出来了一根控尸针。当时他是把那根控尸针交给了我,说是让我有机会了交还给控尸针原本的主人。

但是林动并没有告诉我,控尸针的主人是谁。

在我身无长物的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于是就立即把控尸针拿了出来,在手中晃动了下,说道,“老前辈,这个是不是您掉地上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老人开口问道。

“控……”我话刚起了个头,忽然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恐怕晚辈并不能认出来里面是什么。”

话说完,我感到后背已经隐隐有冷汗渗出。

刚才,那老人肯定是用了什么类似迷魂术之类的东西了,我险些就毫不知觉地把控尸针三个字给说了出去。

那老人鼻子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朝前面走去。

“老前辈,老前辈,这真的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啊,晚辈没骗您。”见他又要举步离开,我连忙大声喊道,“麻烦您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看看是不是您拉下的东西。”

老人却是不再理会我,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不知道刘大公子为什么逼着他,但是从他能从城里一路不离不弃地追随而来,就不难判断出,他找刘大公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前辈请留步!”我又是朝前小跑了几步,拦在老人前面,“前面您不能去!”

“老朽要是执意要去呢?”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那晚辈只好得罪了。”我猛地腰板一挺,沉声说道。

老人神情古怪地盯着我,虽然那双惨白的眼珠子看起来没瞳仁,但是我觉得他那双眼睛就像是两枚黑暗中的大探灯,把我心中所有的念头都照耀的无所遁形。

这样僵持下去,最先顶不住压力崩溃的,肯定是我。

静不能守,唯以动破之。

我抬手咬破指尖,在虚空胡乱画了几下后,又手舞足蹈地做了几个扰乱对方视线的动作,随后乘机抽出两个黑色的纸人,把血飞快地抹在了纸人上。

“急急如律令!”

在我险些把自己舌头咬到的极速口令中,两个黑色的纸人被我丢了出去,见风即长,很快化作常人大小的两道身影,立在了我面前。

纸人一出,那老人就极速后退了两步。

不过很快他就呵呵低笑了两声,“老朽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术法神通,原来不过是两个兵甲纸人。”

他说着,伸手屈指对着两个纸人探了两下。

很快,我就觉得心神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和我之间的牵连被人打断了,一时间心乱如麻,烦躁莫名。

噗——噗——

轻微的两声细响在夜幕下响起,旋即又归于沉寂。

站在我面前的两个黑色纸人,突然像是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似得,轻飘飘地在夜风中荡起,越来越小,越来远,直至消失不见。

好凶残的人!

我强自按捺下心中的莫名烦躁,又重新拿出了四个白色的纸人。

这四个白色的纸人,是我在S市那边用过的。那几个纸人的脸上,都是因为当时被抹的血太多,都被染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寒渗。

依着之前的做法,我再度把四个白色的纸人放了出来。

四个青衫白褂的纸人一出现,那老人就像是见了鬼似得怪叫一声,连连后退。

直到退出丈许距离,夜色的遮掩下,我都看不清他的脸,他才沉声问道,“小辈,刘白那老不死的到底是你什么人,竟然值得你如此守护他?”

我守护刘大公子刘白?开什么玩笑!

不过我没开口说话,因为面前的老人着实有些太可怖了。

刘大公子都已经是差不多百年没有涉尘世,却是能一眼就认出这个老人,很显然这老人和刘大公子是属于同时期的人物。

一个活了上百岁的老妖怪,吃过的盐比我见过的盐恐怕都要多。

“小辈,别以为你拿出来洪家的赤色护卫,老朽就怕了你!”老人冷声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么让开,要么……死!”

最后一个‘死’字,声如炸雷滚滚,震的我都有些站立不稳。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觉,但是我却没办法摆脱这种错觉。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这炸雷般的喝声中,尽量稳住心神。

“拦住他!“我对着四个纸人喊道。

四个半赤半白的纸人,瞬间高高跃起,分散到四个方向,从不同的角度扑向那老人。

我不知道这个做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要想拖住这老人,就必须我来打先手,否则和他对峙下去,到最后我恐怕连动手的念头都没办法腾起。

那老人猛地哼了声,双手连连弹出。

不绝于耳的嗤嗤声响起。

每一道声音的响起,我都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给刺了一针。

前后不到十秒钟,那四个被我抛出去的纸人,就和之前的那两个黑

色板甲纸人一样,在夜风中被吹走,消失不见。

这短短的十多秒内,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扎了千百针,疼的只抽冷气。

“呵呵,老朽还以为洪家的赤色护卫有什么了不得之处,原来也不过如此。”老人呵呵轻笑着,带着说不出的蔑视,“看来,刘大公子刘白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说着,他已经举步朝我走来,“小辈,既然你一心求死,老朽就成全你。”

他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踏出,就像是踏在了我的心坎上。

每一步落下,我心跳就会增快一拍。

当他数步走来,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这,肯定也是术法的一种,只是不知道属于那种。

我还想再多取一些纸人出来,但是一来我手臂的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完全结痂,想把伤口撕裂重现S市的那副光景明显有些不现实,最主要的一点是,在那老人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的时候,我心中念头纷杂,但是却发现自己有些动颤不得!

那老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和我的距离不断拉近。

就在我准备引颈待戮的时候,突然那种如山岳般压在我身上的感觉飞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冽的气息自背后蜂涌而来,就像是冬日里夹着刀子般雪片的西北风。

“哈哈哈哈,老夫还以为你会一直当缩头乌龟,只会让后生小辈抛头露面呢。”老人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神色。

“小舅子,多年不见,你吹牛的本领依旧啊。”刘大公子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你还有脸说这话?”乞丐装的老人瞬间暴怒,“刘白,当年要不是我姐舍命护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我面前唧唧歪歪?可怜我姐瞎了眼,居然找到了个负心汉,最终背负一身骂名和世俗鄙夷的目光郁郁而终。可你呢?”

“你倒好!先是龟缩在天龙山百年不出,等认识你的人都死光了,没有人记得你曾欠下的债后,就又大摇大摆的跑了出来,还公然招嫖弄出人命!”那老人狠狠地一口唾在了地上,不屑地说道,“刘白,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当我姐夫?!”

刘大公子轻叹了声,“逝者已矣。你姐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能忘怀吗?”

“忘怀?忘尼玛逼的怀!你个负心汉当然是觉得人死如灯灭,我姐都死了近一甲子,当然就算是做过什么事情,也肯定已经被人遗忘了。但是我不能!”老人面目狰狞,低声咆哮道,“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我亲眼看着我姐从韶华走向白首,为的就是等你这个负心汉再来看她一眼,可是你人呢?”

“呵呵,你当然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不过也正常,普天之下,谁不知道你刘大公子少年得志,一身道行冠绝古今,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平凡的弱女子。”老人说道。

“刘白,我姐在的时候她不让我找你复仇,但是我要告诉你,从我姐走后,我就在等你再度出现。我为了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一个甲子!”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蓦然,老人的双眼一翻,原本惨白的双眸,居然翻出一双黑色的瞳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