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为所动。
如我所料的那样，付小山刚刚暴起，就立即被边上的林动一把摁回椅子上，就连被踢飞的桌子也是同样被他拽住拉回来放在了原地。
不过我倒是有些惊讶地看了付小山一眼。
之前听他自己讲述说自己很能打的时候，我心中还是颇为有些不以为然。但刚才那一脚把桌子踹飞，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付小山了。
说句不大愿意说的话，当初在外面，付小山真要对我动手，十个我加起来也得跪。
“有话好好说，你个兔崽子发脾气给谁看呢？”林动一把付小山按回了椅子上后，沉声喝道，“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刚才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多少圈了。”
付小山被林动按着，依旧不屈地嚷嚷着想站起来。
“年轻人冲动气盛是好事，让他来试试吧。”刘大公子淡然说道。
林动闻言愣了下，却是说道，“刘老前辈，这王八羔子就是个二愣子性格，一点规矩都不懂，您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无妨。”刘大公子摆了摆手，说道，“老夫和你们祖上是至交，你放心，老夫只是指导指导他，不会伤他性命。”
林动这才讪笑了下，把放在付小山肩膀上的手挪开。
一脱离钳制，付小山就低吼了声，埋头朝着刘大公子冲去。
那股气势，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下山猛虎。甚至我都隐约有种感觉，好像迎面冲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人形怪兽。
虽然知道刘大公子的一身修为不俗，但我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刘大公子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中那根已经裂了不少缝隙是手杖，缓缓点向付小山的胸口位置。
几乎是刘大公子抬手的瞬间，林动就猛地喝道，“前辈不可！”
林动一面喊着，一面抬脚踢向刘大公子手中的拐杖，另外双手却是抓住了付小山的肩膀，硬生生把付小山给抓的反向抛了出去。
铮——
房间内，放出了类似金戈交鸣的声音。
刘大公子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林动却是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至于被林动反抛出去的付小山，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后，满脸茫然地看着林动和刘大公子，显然是还没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水至柔，无孔不入；水至刚，刚猛无涛。”刘大公子惊讶地看着林动，眼神中带带着几分赞许，“小小年纪就深的《天一心经》的要领，要不是这些年玄学阴阳的圈子式微，不出十年，你必然名噪四方。”
“您老怎么知道我修炼的是《天一心经》？”林动失声问道。
刘大公子笑了笑，没再回答。
此时，付小山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是林动出手，也奈何不得面前那个看上去枯瘦佝偻的老者。
经过刚才的出手后，付小山看向刘大公子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畏惧。
“小子，付天是你什么人？”刘大公子目光落在付小山身上，眯着眼睛问道。
付小山摇了摇
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付天。
“你姓付，学的又是付天的猛虎下山式，居然不知道付天是谁？”刘大公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仔细打量着付小山，“小子，只要你说出你和付天的关系，老夫可以传授你完整的猛虎下山式。”
听到刘大公子的话，付小山的眼睛猛地一亮，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你的确不认识付天。”刘大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你这猛虎下山式是谁教你的，或者说，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据老夫观察，你这猛虎下山式徒具其型，不得要领，对付一般人还行，但真遇到行家里手，你这内在精气神不足支撑猛虎下山的势，到时候就是典型的杀敌一百，自损八千。”
付小山又是沉默了下，伸手在怀里一阵摸索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是一张已经褪色的纸张，显然是已经有些年头。
“你从那找到的这东西？”刘大公子看着付小山，问道，“其他的三张呢？”
付小山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张我父亲走后，我收拾遗物时无意中翻找出来的东西。我曾问过我娘，但是她说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刘大公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您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付小山试探性地问道。
刘大公子呵呵笑了笑，说道：“猛虎下山一共有四式，刚才老夫观察你出手，应该学的是第一式。你可以看看纸张的起手位置写的是什么。”
付小山看都没看回答道，“起首写的是白赠友天。”
“上面的天，就是老夫说的付天。”刘大公子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白，自然就是老夫。”
“你——”付小山猛地吃了一惊，“你多大了？”
“山中无岁月。老夫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大了。”刘大公子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恼怒地说道，“早年老夫沉溺修道，不问世事，虽在红尘中游历多年，却是始终不知晓那一年是那一年。”
林动则是在边上插了句，“刘老前辈，我爷爷遇到您的时候，您贵庚？”
“你爷爷？你说的是林枫吧？”刘大公子思索了下，说道，“老夫没记错的话，初见林枫时，老夫约莫是六十多岁，没到七十岁吧。”
林动倒吸了口冷气，却是没在说话。
这时，外面有服务员敲门，说是备的酒菜已经就绪。
一连的服务生鱼贯而入，把酒菜上全后，看上去是负责这边的服务员柔声问林动还有没有其他客人，林动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各式各样的菜肴摆满了桌子，依照我们几个人，根本是吃不完的。
“林家小子，看在你有点诚意的份上，今天的事，就此揭过。”刘大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林动笑了笑，起身给刘大公子斟满一杯酒，说道，“谢刘老前辈宽宏大量。”
我这才明白，林动这桌饭，实际上是给刘大公子的赔礼宴。
在林动的示意下，付小山也对刘大公子和我依次敬酒赔礼道歉后，刘大公子
才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小子，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你的事情了。”
我看了看刘大公子，又看了看付小山，这才再度开口接着先前的话题说了下去。
在我的讲述中，付黛是一个听命于我的人，不过是属于我所在的小组中的秘密成员之一，就算是我也不清楚付黛的真实身份。
至于付黛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没给付小山多说。
“做这项任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人员的身份必须绝对的保密。”我说道，“我接手这边的事情才一年不到，所以我也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前不久我收到线报，才知道……”
“知道什么？”付小山紧张地追问到。
“你姐姐付黛……”我欲言又止。
“我姐姐她到底怎么了？”付小山瞪大了眼睛，“是不是我姐姐出事了？”
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姐姐付黛在一次任务中，身受重伤，虽然我们动用了现有条件下最好的医疗器械和最顶尖的医生，但是……”
身子因为紧张而已经离开椅子的付小山，闻言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付小山眼神空洞，喃喃自语。
“节哀顺变。”我叹了口气。
“那我姐姐的尸骨呢？”付小山突然回过神来，问道，“我姐姐的尸骨呢，能让我再见我姐姐最后一面吗？”
我还没开口说话，刘大公子就说道，“当然可以。”
付小山脸上刚泛起一丝欣喜，刘大公子就继续说道，“不过不是现在。那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所以那女娃子的骨灰，暂时你还是看不到的。”
“还要等多久？”付小山追问道。
“这个，看情况吧。”刘大公子淡然说道，“因为出使组织任务而牺牲的人，生者必须为他们复仇后，他们才能荣返故里安息长眠。”
“仇人是谁？”付小山立即说道，“我也要加入，为我姐姐报仇！”
“你?”刘大公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能做什么，当鸭子卖屁股？老夫这里不收留废物。”
刘大公子的话，让我忍不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烧烫。
付小山面色一僵，没再说话。
“还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不过这件事只是我们调查出来的一些消息，至于真实性暂时还无从考据。”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付黛和她大伯之间的生死恩怨讲述给付小山时，突然瞥到了付小山眼睛伸出的那一抹悲恸。
“您说，我在听。”付小山低声说道。
“算了，我突然想起这些事其实是你知道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付黛小时候的有过一个笔友的事情。”我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我都忘记你之前讲述过这件事了。”
付小山哦了声，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饭局，完全演变成了付小山一个人喝闷酒。
我和刘大公子无心劝他，林动也是没开口。
很快，付小山已经钻到桌子下，昏昏沉沉的不醒人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