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石碑的出现,实际上距离那位少年死去,已经过了许多年。

老人的遗嘱不能不从,但也是有个限度。

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念头投入太多的经历,显然是超过了后代人的预期。故而那少年临终前嘱咐的事情,他的儿孙们在经过十多年的打探后,也就没以前那样尽心尽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块石碑出现了。

带来第二块石碑的消息的,是一个疯子。而那个疯子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则消息,还有半截残损的石碑。

或者说,连残损两个字都算不得的石碑。

一块只有尺许见方的石块。

由于时间已经有些久远,虽然那少年的后人依旧在外面留有悬赏,但由于太久没有打探到消息,这件事实际上已经渐渐的被人遗忘。

突然有一天,他们的院落里来了个疯子。

那疯子一上门,就嚷嚷着说找到了阴阳石,要拿府上的赏银。

由于那人的卖相实在是太差,一身衣破破烂烂,再加上言语也是疯疯癫癫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疯子,于是下人们也没通报,直接把他轰走了。

那人也是契而不舍,天天来门口叫喊。

来的次数多了,闹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见到了大人物。这位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当年那位少年的长子。

虽然此时的那少年的长子已经年余花甲,但却身子骨极其硬朗,耳目聪灵。

他见下人正在轰骂一个疯子似的人,就上前询问了几句,这一问,就把那像个疯子似的人的来意问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是不准备理会这件事,但看那人行状疯癫,也不像是来诈骗的,于是就留在了府上。

第二天,他召集了在府上的几个弟兄,一起接见了那位来人。

消息的真伪不好鉴别,但对方带来的东西的真假,却是很快就能坚定出来。

根据已经死去的少年的描述,他当时所见的那块石碑是一面阴寒,一面温热。而那疯癫的人带来的那块尺许见方的石碑,同样是一面阴寒,一面温热。

简单的验证后,少年的后人就确定了对方带来的,的确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东西见到了,自然少不得一番询问。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少年的后人把赏金付给那行状疯癫的人后,他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关于那块石碑的来历后,就口吐白沫,哈哈大笑着冲进院子里,对着天空狂笑不止。

“那个人,是笑死的。”徐正一说道。

那人死后,少年的后人由于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于是就在附近找了地将他厚葬,把那份子他该得的赏金也悉数置换成冥币等事物,一一烧给他。

残缺的石碑的出现,让少年的后人意识到,少年临终前说的话,并非妄语。

八株遮天蔽日,能够自由行动的大树,一块制衡威慑那八株堪称妖物的大树的石碑——这些消息,让那少年的后人瞬间意识到,这是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道!

要是能控制那八株大树……

抱着个念头,已经耽搁了些许年的,寻找阴阳石和妖树的行动,再度拉开帷幕。

带着石碑来的那人是死了,但是他临死前还是吐露了一些关于石碑的来历的信息。

正是借着这些只鳞片甲的信息,那少年的后人展开了声势浩荡的搜寻。搜索的范围更是被放的一大再大,投入的精力物力亦是不计其数。

然而不管是阴阳石,还是那八株妖树,都如泥牛如海,渺无影讯。

地理位置上找不出来,那就只能从一些文献中寻求。

那少年生前打下了偌大的基业,其中就包括了他费劲大力气搜罗来的资料文献。就是在那些浩瀚的文献中,少年的后人找出了关于那王国的记载,推断出那八株妖树,应该和当年那个王国有关联。

一条条的线索,被人们从时间的长河挖掘了出来。

然而,旁枝末叶的东西找到了许多,实质性的突破却是一筹莫展。

直到有一天,有人无意中闯入一片山坳,在山坳中发现了一座古墓,在古墓中找到了一个空着的棺材,以及一块残缺的墓碑时,许多破碎的东西才被糅合在了一起。

“你猜那座墓是谁的?”徐正一抬头看向我,问道。

“九王子的。”我脱口而出地说道。

徐正一明显愣了下,有些愕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我随口说道。实际上,我的确是猜的。

那座墓,是九王子的。更确切点说,是那位新王立给九王子的。

新王平息了王国内乱,曾问卜于神庙,和九王子聊过许多。他离开后就马上纵火烧神庙,随后攻占邻国,迁都,将旧城王都焚为废墟。

但是他迁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兴土木,为九王子建造了一座衣冠冢。

在衣冠冢内,以图绘的方式详尽描述了关于那场发生在王国的祸乱。起因,经过,结果,都一一雕刻在石壁上,讲述的清清楚楚。

那块石碑,却不是新王给九王子立的。

因为那块石碑残缺了一角,而残缺的部分,恰巧就是那少年的后人手中收集的那一块。

少年的后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带着小块的石碑赶来,把尺许见方的那块残碑放在了原本的那石碑上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残缺的石碑上闪过一道赤色的光芒,旋即消失不见。

当少年的后人再看时,面前的石碑已经变的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丁点残断过的痕迹。

同时令少年的后人感到困扰的是,原本在他们手中世代收藏的那半块石碑,是一面阴寒,一面温热,可是当那半截石碑和大石碑融合后,就不复先前的神异。

小石碑没了,只能是把大石碑搬回去。

就在少年的后人雇人把石碑运回府上的当天夜里,怪事发生了。次日,据夜间起来如厕的人讲述,当天晚上,府上黑云罩顶,电闪雷鸣,粗大的枝叶从云端伸下,落到了府上,差点没把那如厕的人吓得尿了裤子

而那人讲述这件事后不久,就变的疯疯癫癫,见人就只会说“妖怪来了”。

石碑留在了府上,但是却犹如落地生根,再也不曾挪移过位置,而且变的平淡无奇。

有心人发现,那一夜之后,少年的后人府上明显人数锐减,许多往日里能看到的下人,都突然不见了踪影。有人问起少年的后人时,他们只是回答,府上的那些下人已经被辞退。

自那以后,少年的后人就像是沉寂了,再也没询查关于蓄尸林的事情。

一直到许多年后,一个道人来到了府上。

此时,距离那少年从蓄尸林出来已经过去了数百年,而他的后人除了极少数外,都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祖先曾做过的事情。

道人来到府上后,先是和府上当时年纪最长的老人聊了半天,随后又去看了那块石碑。

他离开的时候,告诉府上的老人,说那里的东西,就得还那里去,这样占着,小心招来无妄之灾。

道人走后的第三天,府上出事了。

最先出事的是府上的一个丫鬟。那丫鬟暗中约会自己的老相好,两人偷情的时候,大概是兴奋过头了,居然残留的**弄到了石碑上,还说了几句不大中听话语。当天晚上,那丫鬟的嘴里就长出了一棵树苗,在几十号人的面前,那树苗疯狂生长,活生生把那丫鬟撑裂。

少年本来就是玄学阴阳起家,后人也算是家学渊源。

这件事情一发生,府上的人就如临大敌,很快把那株树苗烧死。随后低调调查这件事。

调查来调查去,那丫鬟平日里行为倒也端正,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唯一的污点就是和她老相好时不时会背地里苟合,但这也是属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事情。

直到盘问她的情夫,事情才涉及到了那块石碑。

那块石碑意义非凡,后人也不敢擅自定夺,着急一家老小商议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理,也有人提到了那道人临走时说的话,寻思着要不要把那道人追回来。

经过漫长的争执探讨,众人最终决定把那石碑迁移走。

之前把石碑扳回来的时候没大动旗鼓,但这次却是不同。整个府上的人沐浴焚香,做足了面子里子的功夫,才用大红绸布包裹着那石碑,像是供老爷似得将它抬回了九王子的墓中。

石碑是从墓中而来,归还回去,总该没事了吧?

可在石碑放回墓中的第二天,抬石碑的人悉数暴毙。死法和那丫鬟的死如出一辙——体内长出一株树苗,人被树给活活撑死了。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少年的后人就死伤过半,原本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变的支离破碎,人心惶惶。

终于在少年的后人无计可施时,那道人出现了。

道人出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痛斥府上年岁最高的那老者,骂他缺心眼,骂他胡乱搞。骂人骂够了,道人才告诉少年的后人,那块石碑并不属于九王子的墓穴。

它应该在蓄尸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