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谢时冶直到出了1806,顺手将门关好,这才松了浑身的劲,靠在墙上,他感觉自己双腿都在不争气的直抖。

将震动不断的手机拿出,助理阳阳在电话里跟他说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让他直接去负一楼。谢时冶应了声好,阳阳说:“谢哥,你嗓子怎么哑了?”

谢时冶不愿多说:“没事,我马上到。”

上了车,谢时冶摘了帽子口罩,阳阳在副驾座上回头,就见这大明星直愣愣地,也不知道在看哪,双眸湿润,嘴唇更是被咬得殷红,头发有点乱,蓬松地挨着肩头。

阳阳说:“谢哥,四点半约了造型师,今晚六点还有个品牌活动。”

谢时冶为了读剧本推了几天的活,于是高良在他面试完了以后,立刻将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能赚多点是多点。

阳阳在微信上跟高良沟通,又问:“谢哥,你头发要不要剪。”

谢时冶将垂落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听到这话,动作一停,食指不自觉地将那头发缠了起来,阳阳等不到他回答,又回头看他。

谢时冶头发浓密,发质极好,还有个美人尖,头套的型都没有他自身的长得好。因此他古装通常都是先留一段时间的头发,留到可以扎起来的长度。

即使是拍摄期间,还要赶别的通告,也是就着长发做个造型。

谢时冶抓着一缕头发轻嗅了下,只可惜上面只有他自己的味道,他皱眉松开头发:“剪短。”

等到了造型师那,谢大明星又反悔了,护着头发跟护宝贝似的,不让剪,造型师无法,只好给做了个简单造型,露出五官,换上西装,就让他出发了。

在谢时冶跑通告时,这边钟昌明已经将五个面试白长安的演员都见过了,送走演员以后,他跟后来的制片蒋胜,编剧项进,还有傅煦讨论今天这些演员的表现。

蒋胜来得晚,正坐在**看摄影拍下来的面试片段,翻到谢时冶的镜头时,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有点意思。”

项进凑了过去,给他递烟:“是吧,我也觉得这小谢还不错,钟老头非说不行。”

他们三个关系好,合作多年,项进怼起钟昌明来,压根不用顾虑。

钟昌明鼓着眼珠子:“我不是说不行,我这不是说再看看吗。”

蒋胜:“老钟,你看看也行,但千万别给我光是选角就耽误一个月的功夫,拖一天烧一天的钱啊。”

钟昌明嘴硬:“都还没开机呢,哪来的烧钱。”

蒋胜:“你自己心里有数!”

傅煦听几个岁数年过半百的电影人们吵架,觉得好笑,也不插话,拿着手机慢慢地看。

忽地蒋胜将话头引到了傅煦身上,他问傅煦:“小傅,你是主演,你觉得哪个跟你演对手戏适合?”

钟昌明哼了声,吸了一大口烟:“他不也只觉得小谢合适。”

傅煦没说话,项进帮了他一嘴:“那是人小谢真的合适,我从前还没看出来,小谢挺有天赋的,那张脸……嗯,也不错。”

钟昌明又来了句:“能不能不要看脸,看脸的话其他四个演员还比什么。”

蒋胜:“老钟,我说你个老头子,正经点!”

钟昌明:“我怎么不正经啦,要不是长得好看,人小傅能真的配合搭戏吗?”

刚开始谢时冶演的不是对手戏,而是侍奉师父临终前的戏码。谢时冶很快就哭了出来,情感也投入到位,只是等他将不存在的门推开关上后,他径直走到了傅煦面前,与他演接下来的戏。

他这个行为让在场的导演编剧都给愣住了,纷纷看向傅煦。

只见傅煦本来还托着下巴,仰头望谢时冶,二人对视半晌,到底是傅煦作出让步,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再一抬眸,就已入戏。

甚至在后来,还给谢时冶加了点戏。

谢时冶是跟另外一个已经确定出演的男主搭戏,有了互动,自然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甚至编剧都给想好了,后面的剧情将会由这两个人呈现出怎么样的画面。

这样的表演将整个面试都提高了难度,见识过前面这样精彩的对手戏,后面其他人再开始试戏的时候,就会形成落差,瞧着总是少了几分感觉。

但是钟昌明还是不喜谢时冶,在他看来,谢时冶的所作所为过份讨巧,太有心计。虽说在娱乐圈,有点心计也不是坏事,说明他聪明,总好过无脑。

只是钟昌明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徒弟傅煦。

他钟昌明又不是当红娘的,总不能拍一部戏就凑成一对吧。凑就凑吧,剧组夫妻也不是少见的事,最怕人较真,傅煦可不就是个较真人。

傅煦听到钟昌明一直说他,无可奈何道:“老师,他是我学弟,我只是单纯帮一下后辈,没有其他意思。”

钟昌明得来徒儿一句话,心定下大半,又不好非当着老友的面,扯着这孩子的手,要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爱上同组男演员,这像什么话,成什么样子。

而且那谢时冶,屏幕里还不觉得,真人简直祸水相,长得太好,比司南胜出不知多少,他实在忧心。

傅煦又看了眼手机,经纪人给他发来消息,说谢时冶微博上关注了他,他作主回粉,通知他一声。

自从数年前他在微博上闯出大祸,等再回归,一切社交账号就被经纪人看管得严严实实,傅煦只回了句好。

谢时冶抵达活动现场,迎着尖叫声和刺眼灯光,还有无数遍重复过的问题采访,一通忙碌下来,总算结束。谢时冶回到休息间,仰头闭眸休息,阳阳端来咖啡,化妆师动作轻柔替他卸妆。

忽然他想起个事,要睁眼,化妆师措手不及,卸妆水浸了谢时冶的眼睛,将他刺得火辣生疼,留了不少泪。

化妆师连连道歉,谢时冶摇头说没事,就着一只眼闭一只眼睁,泪水朦胧里还是要看手机。

直到瞧着那互关的标志,他才心满意足,仰头让化妆师处理他的眼睛。

闭着眼睛,仿佛四周不再是活动现场的化妆间,他好似又回到今天下午的那场试戏里。

傅煦抬手朝他伸来,天知道他为了维持住神情,有多费力。也不知道眼神是不是泄露了些许心绪,傅煦的动作有过一瞬间的停顿,继而扯下了他的发簪。

头发一缕缕垂下,他睫毛微抖,傅煦靠得太近了,他呼吸都停住,生怕露出心中的贪婪。

那修长的手,被他在视频里见过无数次。

从前夹着烟,如此拿着的却是他的木簪,他的东西。

那点不能见光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不断升温着,几乎要在他身上点火,一股股烧了起来。

左眼的刺疼总算舒缓,凉丝丝的冰水安抚了里面化学物品的刺激。

谢时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傅煦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他的戒指去哪了,又是因为什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