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控制
按理说刚才面对欺骗了自己的杨瑾，周宁应该把全世界最肮脏的骂人话全部甩出去，再用力往她脸上吐一口痰，但一向以谨慎理智自诩的自己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和对方骗自己一样让他难以接受，他恨不得先骂死自己。
红眼人喜怒不定，举手杀人只在一念之间，在他实实在在的死亡威胁之下，周宁最终用平生最大的隐忍力克制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自己至少又赢得了一晚的生存时间。
交替而至的愤怒和恐惧几乎燃尽了周宁身上残存的能量，现在身处绝境，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跳窗逃跑是不可能的，外界的刺激停止了，他又昏眩起来，他甚至想瘫在椅子里睡一觉，怕只怕一觉醒来魔爪又会扼住自己的咽喉。
他尽力打起精神，问徐霆：“你说加入他们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宁可死也不想当坏人？”
徐霆说：“如果是做非黑即白的选择，我不一定会用自己的命为代价拒绝，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昨天在黄毛之前这里也关过一个人，他们的头目也在诱降他，那个人同意了，但还是死了。”
“怎么回事？不是加入他们就万事大吉吗？难道他们连自己的人也杀？”周宁不解道。
“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杀自己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组织当中不允许正常人存在，不是那么容易接纳外人的，你明白吗？你知不知道他给新加入者的考验是什么？”
“什么？”
“他们把外面抓到的人——本来就要杀掉的人带回来，新加入者必须亲手杀人才能算通过第一重考验，还有第二重考验，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暴一个女人，或者砍掉哪个无辜者的手脚，总之让你做一切突破人性底线的恶事。”
徐霆说着，不知不觉声音高了一点，他立刻又努力压低了嗓音：“但并不是咬着牙伤害别人或者杀死别人就可以获得自由，他们的老大是根据他的观察决定谁可以活，我猜如果他看见经受考验的人犹豫了，手抖了，或者有不忍的表现，就会把经受考验的人干掉，他一定很喜欢这样，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加上疯子。”
周宁听得愕然半晌，这才说话：“也就是说，他只收骨子里就喜欢作恶的人？难道这里聚集的人都是天生就没有人性？”
“关在这里的一天多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徐霆说，“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的头儿虽然心理变态，但他确实算是个邪恶天才，他有办法摧毁人的心理防线，把你变成另一个人，你注意到没有，这里有很多女人，没有人看着她们，但她们却都不敢逃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周宁想起了害自己身陷囹圄的那个扔垃圾的可恶女人。
“他们会故意制造机会把不安分的女人放走，等她逃跑一段距离再抓回来，用非人的方式蹂躏摧残她们，然后再故意放她出去，抓回来继续折磨，昨天就有一个女人被折磨得无法忍受，从对面房间跳了下去，当场就摔死了，这样循环往复，活下来的人就彻底不会再逃跑，成了他们忠实的奴隶。”
“现在就算所有歹徒倾巢而出，这里的女人也会守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她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尊严和自我，也失去了反抗意识，把歹徒当成了自己命运的主宰。”
这一切完全超出了周宁的想象力之外，他张口结舌，一时竟说不出话。
徐霆继续说：“就算我们假意逢迎他，真能做那些十恶不赦的事，也多半不会有好结果，除非你骨子里觉得很享受，不然他一定会感觉到你对他的抵触而随时要了你的命，如果真有人觉得作恶很享受，这个人就必须丧失人性崇尚暴力，而在这里，他们的老大就是暴力之神，他称王是顺理成章。”
周宁暂时把杨瑾抛在了脑后，恐惧感像蚂蚁沿着他的双腿直爬到颈后，从前他一直以为歹徒们的首领应该是一只四肢发达的怪兽，现在他才发现现实要可怕得多，红眼人似乎有着强烈的反人类倾向，他擅长从心理和人性上奴役他人，简直是个泯灭人性的极品变态。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周宁震惊半晌，问道。
“对面的两个看守曾经试着诱降过我，跟我说过加入的条件，这两天来我听他们互相谈话的只言片语，加上昨天那个跳楼的女人，这一切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在一部有关战争史的纪录片里看到过，过去某些西方国家就有过这样的做法，不杀死俘虏，但从心理和人性上把俘虏彻底摧毁，等战争结束俘虏回国之后，他们人格残缺，再也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这是对敌人最后的报复。”
周宁咽了一口唾沫：“每个被抓来的人都会像你这样被关好几天吗？”
“应该不会，男人对他们价值不大，而且还会对他们产生威胁，一般在外面遇到他们直接就会被他们干掉，他们带我回来是因为他们还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些事，我猜另外两个人也差不多一样，我原本可能活不到现在，但之前他们老大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没顾得上我们。”
“昨天我听见他在上面高声叫了很久，声音很瘆人，后来他的眼睛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黄毛刚才没有偷偷开门被发现，他今天应该也不会死，这个老大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那我们……”周宁没想到红眼人是昨天才变成这副样子，他现在对这个魔窟充满了恐惧，愿意以任何代价逃离这里。
“今晚……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徐霆的声音放得更低了，听得出他很紧张，“你身上有没有武器，刀子之类能隔断绳子的东西？”
“没有。”刚才捆周宁的时候，两个看守人已经把他身上搜了一遍，腰上的刀、口袋里的手机都被搜了出去，红眼人作为老大当然不屑于带走这些东西，但看守人也不会主动把刀还给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和徐霆都被绑得结结实实，怎么逃走？
“等等。”周宁这才想起一个最大的疑问，“刚刚红眼人说咱们认识，是怎么回事？”
“他拿着谢雨霏的手机！”
“什么？”
“他不仅知道咱们的贡献点数，还知道咱们的长像！至于长像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
周宁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电子一条街，偶遇王明和方卓时暗中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咒骂道：“狗娘养的，一定是他！”